的怪獸,會時不時地探出頭,張揚著潔白鋒利的牙齒,把那顆脆弱的心撕咬得傷痕累累。
漸漸的,窗外的天色暗了下去,一陣陣的風吹過,敲打著窗稜。在一個人的孤單和靜默裡,什麼都不能想,卻依舊會疲憊不堪,我無力的靠在椅背上,看著門窗映在地上的影子一點一點變得模糊……
“又偷懶,還不趕緊做飯去?”隨著一聲戲謔的低喝,硬硬的扇骨便落在了我的頭上。
“哎呦!”大叫著抬頭一看,竟是十三站在面前,一臉似笑非笑的望著我。
“王爺家裡有的是廚子,憑啥非得要我給你做吃的?”一邊揉著微痛的額頭,一邊禁不住對他側目而視。
他忽然沉下臉,嘩的一聲展開摺扇,不慌不忙的搖動著道:“你這輩子欠了我這麼多,不是說好了都做成吃的還給我嗎?”
“什麼……”迷茫著剛要爭辯,屋子裡的景象卻一下子幻化了,又是那一排低矮的廂房,窗格上都鑲著鑄鐵的護欄。
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熟悉,每一次,我都看見自己站在那扇破舊的厚厚的木門跟前,只是門上那把生鏽的大鎖,卻一次又一次,將人世間所有的希望與快樂都封印了。
突然間“咣噹”一聲,沉重的鐵鎖竟自動落下了,隨著兩扇門板吱吱呀呀的開啟,我終於看見屋子裡面是十三,斜斜的躺在地上,皎潔的月光下,瘦弱的四肢伸展著,空洞無神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旁邊還有一個人,散亂的目光穿過我的身體落在很遠之外的某個地方,支離破碎的聲音在耳邊反反覆覆的迴響,“十三弟,你怎麼,怎麼就不等等我……”
那聲音猶如刺骨的寒風,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我無助的抱住雙臂,把頭深深的埋了下去,似乎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
“如玉,如玉……”
猛地睜開眼,眼前的景象如霧氣般散了開去,“允祥,”我氣喘吁吁的抓住一隻手臂,感覺無比的慶幸,“你沒死,你沒死……”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是啊,那只是個夢,我剛剛才見過他。”
“你……”
恍然間抬起頭,望見孫太醫溫和的眉宇間淡薄的倦意,才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趕忙鬆了手,低著頭的道:“我總是看見他死了,白天晚上都是這樣。”
他再自然不過的向後退了一步,對著屋子裡暗黑虛無的空氣輕嘆了一聲,說:“看如今十三爺的身子,也是捱不了幾日了。”
“……”
想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卡在喉嚨裡,甚至連呼吸也被阻隔了。我愣愣的瞧著他,第一次感覺這個溫文爾雅的醫生有些冷酷無情。那是,那是我心底一直小心翼翼隱藏著的一個傷口,卻被他狠狠地揭開,堂而皇之的曝露於空氣和塵埃之下。
“其實,王爺對自己的身子明白得很。”他依舊昂著頭,卻似乎洞悉了我的一切想法,“只不過,不過我想,你要是能去看看他,興許會好些。”
……
不是頭一次來交輝園了,跟在引路的太監身後,走過如往昔般筆直的長廊,沉默的水榭,蜿蜒的曲橋,院子裡充滿著溫暖的青草氣息,枝頭的殘花搖搖欲墜,淡綠色的湖水波光漣漪。
來來往往的人都走得很快,但是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弄出什麼響動會打破四下裡沉悶的死寂。
我下意識的摁了摁胸口,才可以感覺到那緊貼著手指的心跳是一如既往的平緩有力。抬起頭,眼前是六角形的拱門,從這裡到含暉樓的門口,不過一箭之遙,只是忽然覺得,所有曾經走過的路,再也沒有比此刻腳下的更加艱難坎坷。
西梢間裡的軟踏上,十三似乎還在昏睡著,遠遠的望去,本就瘦削的雙頰,此刻更是深深的凹了下去,暗淡的面容,落在帷幔的陰影裡,更是瞧不出一點光澤。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跟前,站定了,才看出他正微睜著雙眼望向窗外,那目光,彷彿釋然通透,卻又像是滿懷質疑。
“允祥……”我試著輕喚了一句。
他沒有答話,目光依舊凝住在窗格上。似乎隔了許久,才用一種夢幻般的聲音對著我道:“玉兒,我剛才夢見你給我做了一桌子的點心,裡面有各色各樣的花瓣。可你怎麼兇巴巴的,非讓我一定要在天黑之前都吃完了。”
眼睛裡突然生出火辣辣的刺痛,連帶鼻翼和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抽動起來。我回過頭狠狠地閉了閉眼,才勉強對著他道:“你,你這人真是不厚道,這麼多的好處你記不住,就偏偏想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