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謠言惑眾,也不能讓人說朕容不下這天下的幽幽之口。你說怎麼辦,遇上這非常之事,總該有個非常的法子整治,朕不打他,更不殺他,朕要讓他心甘情願的替朕去宣揚,朕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子。”
“皇上……”允祥似是還想爭辯,卻聽得門口的小太監通傳說四阿哥和五阿哥來了。於是便衝著他道:“正好,朕一早讓弘曆和弘晝到刑部瞧瞧曾靜,你聽聽他們倆怎麼說。”
“皇阿瑪萬福金安。”下頭弘曆和弘晝一塊跪倒請安。
微微抬了抬手,對著他們倆道:“起來吧,把你們提審曾靜的所見所聞,說出來,讓朕跟你叔王都聽聽。”
“皇阿瑪容稟,曾逆的供詞,皆是大逆不道之語,兒子們不敢擅專,只叫刑部的人將他單獨關押,以待聖裁。”弘曆低著頭,沉穩的聲音倒不像他這個歲數。
“那若是依著你,該如何處置呢?”想著老十三剛才的話,便忍不住問出了口。
“唔……”沉吟了半晌,又瞧了瞧弘晝,弘曆才開口道,“依兒子拙見,該是速決。曾逆雖不是始作俑者,但只憑道聽途說,便公然誹謗聖躬,還蠱惑朝廷大臣,意圖謀反,單這兩條,便可滅他九族。皇上以仁德治天下,誅了曾靜張熙,再將那些妖言惑眾的奴才妥善處置,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心裡一沉,握在手裡明黃蓋碗玄些扔了出去,使勁壓了壓胸中的鬱氣,才衝著弘曆道:“好哇,好哇,沒想到今個倒是你們,給朕上了一課。怎麼著,還有什麼多少老成謀國忠言逆耳的高論,都一塊說出來給朕聽聽。”
弘曆似被這一席話搶白得摸不著頭腦,不敢抬頭,只低低的叫了聲“皇阿瑪……”
“你呀,讓朕怎麼說才好?”本來是想讓老十三聽聽父子一心的想法,沒成想竟是自己落了個孤家寡人,滿腹的忿然,忍不住一股腦的倒了出來,“朕初覽逆書,驚訝墜淚,朕夢中亦未料天下人有如此論朕之說。朕待天下,待百姓,宵衣旰食,未有一日不勤於政事,可還有人指著鼻子罵朕是暴君,說朕殺父逼母欺凌兄弟。而我大清,自世祖皇帝入關,也已近百年,現如今不還是有人說什麼,華夷之分大於君臣之倫。今天,就算不為朕一己之私,朕也要趁此機會以真相昭示天下,怎麼能就照你們說的,不聲不響的就蒙了這不白之冤?”
“皇上息怒。”一旁的十三似也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肅然道,“皇上待天下之心,昭然如日月之照世,豈是這幾個無恥小人,就能敗壞的了的?再說兩位阿哥還小,遇上這麼大的事兒,也難免想得簡略些,自是該慢慢教導才是。”
“阿瑪息怒,是兒子糊塗。”弘曆就勢跪了下去,額頭碰著地面,泣聲道,“皇阿瑪為了家國民生,日夜操勞,身為人子,既不能日夜於膝前盡孝,又不能解君父一分之憂勞,兒子實在是愧悔萬分。是兒子見識淺薄,求皇阿瑪責罰。”
瞧著弘曆滿臉的淚痕,方才壓了再壓的火氣竟無聲無息的散開了,慢慢舒了一口氣,只覺得有些疲憊,“你們都跪安吧,讓朕再想想。”
允祥和弘曆默默叩了首,便起身慢慢朝外退,一直立在門口的弘晝,直到聽見門簾掀起,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愣愣的望了過來。一剎那間,那一對眸子,彷彿是另一個人的眼神,匆匆從眼前掠了過去,快的甚至讓我瞧不清,抓不住。
“天申……”聲音一顫,竟是叫住了他。
“皇阿瑪,有事嗎?”他並不向前,只低著頭沉聲道。
心裡想說的話,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猶豫著道:“成了家就是大人了,別成天竟跟些戲子胡混,跟你四哥學學,在這政事上也多下些功夫。”
沒承想他卻莞爾一笑道:“皇阿瑪明鑑,這廟堂上的事情,兒子左思右思,都不見有什麼長進。當初額娘就說過,這料理政務,靠的也是個天分,兒子愚鈍,只怕是再多用上幾年的功,也抵不上四哥萬一呢。”
一直沉在心底的人,竟被他如此輕易地說出了口,抬眼瞧見他那明晃晃的眸珠,像是浸在水銀裡一般澄瑩清透,可細看看卻又像是一潭湖水,幽深得望不見底。心底裡忽然翻起那麼多毫無因由的思念,不禁脫口道:“有空的時候,多去瞧瞧你額娘。”
弘晝微微一怔,淡然的目光裡漸漸皺起細碎的波瀾,他忽然定定的瞧著我,慢慢的說:“就算兒子去上一百次,也是抵不過阿瑪一次的。”
“……”
一下子愕然,卻又拾不起任何反駁的力氣,緩緩的垂下頭,不知道是不是不敢再與他對視。
“大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