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趙天王見楊仙蟾已死、江七被擒,心膽皆碎,料不能敵,招呼赤鳳兒與江五夫妻率領倭兵併力奪路往留河奔走。官軍隨後趕殺,陳奇文與文進又從兩勢下趕來,殺得倭奴七斷八續。江五在亂軍中為飛矢中頰落馬,卻被文進捉住。倭奴三停約死停半,有四下逃出口者,又被守口官兵殺戮殆盡。
且說趙天王與赤鳳兒、郎賽花拼命殺出重圍,回顧倭兵不滿千數,又一半帶傷,仰天大嘆:“不料今日一敗至此!”正奔到留河,只聽前面炮聲響處一彪人馬當頭截住,卻是遊擊董槐,大喝:“倭奴還不下馬受死,卻待往那裡走?”趙天王不敢答應,飛馬落荒而逃。赤鳳兒、郎賽花四口刀緊隨衝殺,及至海口,並無倭兵接應。只見數十號戰船一齊鑼響,船內水軍火銃齊發。趙天王殺得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慌急之際卻見傍側一座山崖有路可登,只得一同棄馬爬山而逃,相隨倭兵已只有數百。誰知此山名斷鰲島,卻是個絕地。趙天王到得山上,日色已西,打一望時三面皆是峭壁,下臨大海,回看山下官兵已是重重疊疊,圍得鐵桶一般,趙天王等抱頭大哭,聲震天地。
卻說岑御史見將趙天王逼走上山,因問:“此山何名?可有出路?”遊擊董槐稟道:“小將巡警海口曾登此山,名斷鰲島,只有這一面可登,那三面皆臨海峭壁,並無出路,因此無兵把守。”岑御史點頭暗思仙母不可盡殲之言,遂傳令:“天色已晚,不必窮追。”諸將俱擇平原屯札,凡被飛刀所傷將士悉把瓶中仙散救之,其中死生各半。不說這邊眾將安營造飯。卻說趙天王、赤鳳兒、郎賽花等原是天降劫魔,生民該遭其劫,今劫數已滿,自然平定。但群倭淫毒,原屬性成,惟趙天王不犯此戒,況與赤鳳兒十分恩愛,且又懼他悍妒非常,因此從無二色。今被岑御史圍困斷鰲絕地,插翅難逃。只因這數百人命不該絕,自有活路生出,所謂難中得救、絕處逢生。正是:若非伸出拿雲手,怎救逃來絕地倭?
究竟不知趙天王等如何得生?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渡殘喘一劍化金橋 建奇功九重錫蟒玉
卻說趙天王等數百人在山頂痛哭,聲徹霄漢。其時正值九天玄女娘娘經過,撥雲觀看已知就裡,因按落雲頭,叫道:“爾等雖由劫數,但殺戮過重,難免一死。今念爾等不犯淫邪,救爾回島,從此洗心懺罪以保殘喘!”趙天王等正在垂危之際,忽聽此言,一齊抬頭觀看,知是仙佛降臨,都伏地磕頭哀告:“若蒙慈悲救命,從此永不敢侵犯天朝。”當下玄女娘娘取背上寶劍一擲,化成一座金橋,望之無際。娘娘自立橋頭,喝令速走。眾倭歡呼踴躍,齊奔上橋,頃刻間已回故島。玄女娘娘祥雲已去,眾倭望空頂禮,從此洗心,不敢擅離巢穴。郎氏入山修煉,亦得善終。後來此島歸屬日本國王,年年朝貢,此是後話不提。
卻說岑御史聞眾倭哭聲,心中不忍,因想此番雖幸成功,殺戮無算,彼若乞降,當保其殘喘。及到起更時分哭聲頓止。凌晨亦無動靜,因令董槐率善走軍士上山探看。回報:“四望並無蹤跡。想必都投海死了。”岑御史嘆道:“我本欲放其一線之生,不料他自尋其死。”因傳令班師。此時倭寇悉平,眾將士鞭敲金鐙,齊唱凱歌。岑御史回至松郡,文武各官迎接進城,沿途百姓扶老挈幼焚香瞻看。進了公館,即傳令諸將各收兵回汛,聽候奏聞升賞。當作家報,著王樸回家報喜。
這日,惟留劉、殷二位後堂敘話。原來劉電自到江以來,軍務匆忙併無刻暇,直至今日方得與殷勇暢敘別來情節。殷勇因說起:“日前成公子道及三哥保全他家眷,閤家感激不盡。”劉電道:“這是一樁冒險僥倖之事。”因將雪妹還魂並先嚴冥託蔣公成全婚姻之事細說一遍,殷勇道:“從前接到大哥與三哥來書已知其事,如今蔣公雖然不在,三哥料理也是一般。”劉電道:“不然,先嚴之話必有定數。如今大哥補授奉賢,不久就要到任,便好接取家眷。蔣公現在金衢,即可前往達知,必有主見。”岑御史笑道:“弟與胡撫臺聯章內已代其陳懇,乞調近地迎養,大約月盡月初旨意下來,必有升調。”又對殷勇道:“昨日所擒之賊恰恰姓江,並前獲之江四又是弟兄,恐即是殷兄的仇人,已吩咐今晚提來一訊。如果是他,真是一樁快事。”劉電道:“只可惜妹子不在,不能識認此賊。”岑御史道:“這有何難,只消一問便知其的。”
此時三人杯酒敘談親誼,惟殷勇不敢忘分,只唯唯而已。劉電因問:“聞知弟婦脫子患難,勇略過人,繡旗軍賊人畏懼,改日定當請見。”殷勇笑道:“這是理當拜見的,明日候伯母到了奉賢即去叩見。”因說:“弟婦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