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於是,江夢真的行動有些蹣跚的繞著前面火場離開,關孤亦不再遲疑,他忍著身上的痛苦,迅速向舒家母女所居之處奔去。
那幢最靠近山坡頂的磚瓦房,尚隔著關孤有一段距離,關孤即已發覺情況有異,房子並沒有起火燃燒,但是,四周卻已圍滿了火把,任是別的地方打得暈天黑地,這裡卻異常平靜——房子外面異常平靜,屋內反倒傳出劇烈的拼鬥之聲,夾雜著金鐵的連串交擊!
房屋外頭,約有五十餘名黑色勁裝的大漢背屋而立,他們每個人全是左手執火把,右手握腰刀,肅靜無譁,神情僵木,似要將這幢房子與外界隔絕,而一個同樣裝束,尖嘴削腮的人物便站在更外面,像是這五十名大漢的頭兒!
當然,關孤對這些人的穿著打扮是十分熟悉的——他們全是“悟生院”的屬下,那個尖嘴削腮的角色,關孤也認識,他是一名頭目,擅“反揚三節棍”法,姓邵名辰,在“悟生院”一干頭目當中算是武功相當紮實的一個,頗有希望晉升三級頭領,而關孤這時看見了他,卻十分惋惜這位姓邵的頭目,只怕這一輩子也達不到晉升三級頭領的心願了。
在一處最近的房角陰影裡,關孤匆匆打量明白形勢,毫無異疑的,舒家母女所居住的這個地方業已被對方發覺了,非但發覺,更已受到了包圍與攻擊,只是,不知道在裡面直接下手進襲的人物是誰。
不說別的,僅從屋裡傳出來的格鬥聲音,已是夠激烈的了,可以想見雙方擠殺的情景是如何狠厲,但使關孤稍稍放心的是一一在屋裡的擠搏進行中,他已聽到了南宮豪與豐子俊的叱喝聲!
立即打定主意,關孤由黑暗中快步行出,他甫一出現,那邊包圍在房屋周遭的“悟生院”所屬,馬上發覺了,四名大漢迅速撲近,頭目邵辰也搶上幾步,聲色俱厲的開口叱喝:“哪一個?站住!”
關孤大步向前,冷冷的道:“邵辰,你帶著你的手下人逃命去吧。”
一下子像見了鬼一樣一聲的怪叫,邵辰幾乎一個跟斗摔倒,他踉蹌倒退,直著嗓子叫:“關……是……關孤!”
關孤目光四掃,其冷如冰,方才撲近的幾名“悟生院”大漢俱不由噤若寒蟬,沒命的往後倒退!
邵辰簌簌哆嗦著,面青唇白的道:“你……你你……還不束手就……縛?”
微微露齒一笑,關孤一言不發,劍出似電,“嗖”的一道寒光暴閃,邵辰的頭巾與一把毛髮應聲飛脫,而劍刃卻早已回鞘,那模樣,就好像關孤的“渡心指”原就未曾出鞘一般,邵辰的頭巾加上毛髮是自己脫落的一般!
這種感受,可真叫“心膽俱裂”了,邵辰嚇得尖嚎一聲,手捂涼嗖嗖的頭皮,一屁股坐倒地下,腰上纏著的三節棍也“嘩啦啦”一傢伙抖落下來!
關孤淡漠的道:“還叫不叫我束手就縛?”
歪曲著那張瘦臉,邵辰汗下如雨,全身抖索,在火把的光輝照映下,越發不像是張人樣的臉了……那五十名大漢已經慢慢向關孤圍攏起來,但是,從他們顫生生的雙腿上,從他們粗濁的喘息上,證明這些“悟生院”的爪牙們內心裡是如何畏懼,又如何驚恐,套句俗詞兒,這可真叫‘拿鴨子上架’了……關孤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寒凜的問:“你們找著舒家母女了?”
邵辰不由自主的,吶吶的道:“找……找著了……”關孤冷笑道:“誰在裡面動手?”
邵辰惶驚的道:“金……金大哥……還有‘綠影幫’的‘刑堂老二’鮑坤……和我們的二頭領李……李發……”怔了怔,關孤暗中欣悅的道:“李發也來了?”
邵辰苦著臉說道:“李二頭領……並沒有跟著你反……他怎能不來?”
關孤憔悴的面容上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緩緩的道:“是的……他怎能不來?”
閉閉眼,他又道:“你們通通滾開……”背後的幾股勁風,突然截斷了關孤的語尾,關孤不回頭,不閃避,雙手暴揮“渡心指”銳響著倏然出鞘,寒森森的白光猝旋,七顆人頭帶著七股鮮血噴起,劍尖一顫,又指向邵辰咽喉——而這時邵辰的手指方才沾上地下的三節棍!
關孤毫無表情的道:“我若殺你,邵辰,不啻反掌之易,你何苦非要這樣死法?這不冤麼?你這一死,又有什麼價值。”
吁了口氣,他又道:“念在曾屬同夥,你們去吧,但是,這是最後一個機會了。”
乾澀澀的嚥著唾沫,邵辰拾著三節棍自地下爬起,他垂頭喪氣的往一側走去,一面去,一面悄悄覷視關孤——關孤揹著他,頭也沒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