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腦袋探進來,“叫我?”
謝瀾嚇一跳。
他一臉無辜茫然,“沒有啊。”
“我聽見你……算了。”竇晟猶豫道:“你真的沒事吧?我真覺得你有點喝飄了啊。”
謝瀾兩頰紅紅,頭髮在床上滾得有些亂,盯著竇晟不吭聲。
他只是覺得腦子裡有些輕飄飄又有些混沌,很複雜的一種體驗。
許久,他忽然問道:“新影片怎麼樣了?”
“新影片?”竇晟一怔,本能地掏出手機戳了戳,“70萬播放了,噢對,你已經18萬粉了,我估計就這兩天你至少能有……”
謝瀾皺眉,“不要算這些數了我頭好大,我就是想說,影片只要好好做,粉絲就快樂,你也快樂,像這次的人設投稿,還有之前那個方言燒烤,都是很好的證明。”
竇晟點點頭認可,猶豫下又低聲說,“是方言串燒。”
“唉,別再教我這些比喻句了。”謝瀾臉很熱,倒在床上揉揉臉頰,長嘆一口氣,“我真的聽不懂啊。”
酒醉後世界變得很安靜,房頂、傢俱、地板,那些線條有自己的想法,在視野裡歡快地跳動。
謝瀾聽見竇晟低低的笑聲,很輕很低,像在他心上撓癢癢。
他又一下子坐起來,“我想起來了,你的影片tag亂打,很吃虧。”
“唔?”竇晟在他旁邊坐下,“那請前輩指教我一下吧。”
兩人捱得很近,謝瀾在他臉上聚焦了半天,“前輩……算不上,我就是有一個,有一個……”
竇晟輕聲替他說,“外網三百萬粉絲的朋友。”
謝瀾一點頭,“對,就是他。”
竇晟勾勾唇角,“他看我影片了?怎麼說?”
謝瀾眼睛瞟著空氣中的一點,努力思考,定了好一會才說道:“他覺得你的影片很好,很有想法,鏡頭語言也不錯,他希望你做影片開心,不要在意太多。”
屋裡微妙地安靜了一會。
謝瀾說完話沒聽到迴音,扭頭困惑地瞅著竇晟,“你有什麼疑問嗎?”
醉意之下,他覺得對面那雙黑眸很深邃,又有些溫柔。
謝瀾被竇晟看了好一會,才見竇晟收回視線,低聲道:“沒有疑問,前輩說的都對。”
謝瀾長出一口氣,胳膊搭著竇晟的肩膀,把腦門也埋了上去。
竇晟的肩膀一僵,謝瀾腦門頂著他的鎖骨,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薄薄的面板下,少年年輕的生命鮮活賁張。
謝瀾莫名覺得有些躁。
“我有一點點暈。”他低聲說,“趙姨的酒到底多少度啊。”
竇晟嗯了聲,“她兌的是家釀果酒,度數難說。”
“家釀是什麼。”謝瀾低低道:“niang?怎麼寫?”
竇晟沒再解釋,只抬手攏了一把他的頭髮,“困了就睡覺吧。”
“好。”謝瀾冷靜地請求道:“你能把我送回房間嗎?我可以給你兩個幣。”
竇晟:“……”
謝瀾昏昏沉沉的,感覺有人攏著他後腦勺,把他放平,頭落在枕頭上。
梧桐從腦袋上方踩著枕頭路過,從床的一側到另一側,小手一揣臥下。
謝瀾暈暈乎乎中,聽見一個低低的聲音說,“他就交給你了啊。”
那個聲音像在對著他,又像在對著邊上趴著的貓。
謝瀾閉著眼睛拍拍貓頭,“大貓,別吵。”
片刻後,從門口透進來的光緩緩消失,屋裡歸於幽靜漆黑,一個腳步聲遠去。
謝瀾夢到了肖浪靜。
但這次不是在病床前,是他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撞破了腦門,肖浪靜強行給他別上髮卡,還帶著他去逛公園。
他很不樂意,站在松樹下被要求笑一笑時,也一臉不爽地盯著鏡頭。
他討厭髮卡,更討厭路過的人笑著誇他“lovely”。
肖浪靜拍好照片,愛不釋手,還用中文跟他說,“太可愛了,媽媽要發給媽媽的朋友看看,她也生了個兒子,據說很淘氣。”
小時候的謝瀾連淘氣都聽不懂,只是繼續生悶氣。他氣呼呼地走在前邊,肖浪靜舉著一個冰淇淋跟在後邊。
夢醒時分,謝瀾坐起愣了好一會。
肖浪靜一走也帶走了他做夢的能力,這兩年他最多隻夢到過離別時的病床。但自從回國,千奇百怪的夢隔三差五,這一次,是兩年來頭一回夢到沒有生病時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