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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球

手機揣了起來,掏出物理筆記。

餘光裡,竇晟也慢吞吞地收拾了一下桌面,把那些本子和卷子捋平,隨便攤開一本物理教材壓在胳膊下,左手仍隔著筆袋輕輕捏著那張便利貼。

胡秀傑板著臉站在講臺上,“週末留的作業卷我看過了,坐在這個教室裡,竟然還有人在電磁平衡的綜合大題上丟分。這節課我們講四道例題,要是下次還錯,就去辦公室找我當面解釋。”

底下噤若寒蟬,大家連翻開筆記的動作都小心翼翼,不敢出聲。

謝瀾電磁平衡一點問題都沒有,他瞟了眼背對眾人板書的胡秀傑,默默又掏出檢討。竇晟也沒什麼異常,和他一起低頭唰唰唰地寫著什麼。

謝瀾本以為他也在寫檢討,不料沒過一會,竇晟唰地撕下剛寫過的那張紙,折了兩下丟過來。

-字是你改的吧,本來的紙條呢?

謝瀾對著這句話愣住。

他正猶豫,竇晟又伸手把紙取了回去,唰唰唰又寫半天,重新扔過來。

-我就覺得好像在哪見過,原句是“你本無意穿堂風,偏偏孤倨引山洪”吧,你是不是誤會了?這不是吐槽別人的話,是表白的。

-是你自己寫的,還是別人寫的被你改了?

-坦白從寬,速速招來。

最後那八個字很像是臨時決定加上的,字跡潦草,“來”字最後那一捺拖了很長。

謝瀾卻來不及琢磨那麼多,對著“表白”兩個字呆住。

表白的?

他下意識抬眼向馮妙看過去——下午天熱,馮妙把校服外套脫了,清爽的短袖襯衫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扇動,高馬尾也隨著記筆記的動作一上一下地晃著。

他一下子想起剛才她拘謹矛盾的樣子,突然感到五雷轟頂。

竇晟沒等來答案,好像有些焦慮,無意識地捏著手指。

謝瀾下意識扭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竇晟正在盯著自己,兩人視線相撞,竇晟立刻收回注視,往窗臺邊一靠,還打了個哈欠。

他又撕了張紙條,再寫一遍:到底誰留的字條?

謝瀾對著紙條無意識地蹙眉。

他雖然不懂漢語情詩,鬧了個笑話,但他不至於心智不健全。這種明顯在壓抑焦慮的表現他還是看得懂的,一般這種反應,只能說明一件事——竇晟心裡有一個預期的、可能給他表白的物件,雖然那個人不一定是馮妙,但必然有這樣一個存在。

謝瀾突然覺得有些躁,說不出是被自己惹的烏龍給煩到,還是被什麼別的。

他拿起奶茶喝了一口,皺眉。

奶茶不香了。

竇晟好像很著急,又把那張字條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遞過一個詢問的眼神。

馮妙其實沒署名,還叮囑過謝瀾不要告訴竇晟她來過。

謝瀾沉默片刻後,索性伸手進書桌堂把原本那張便利貼揪出來,低聲道:“不知道是誰。還以為原本就是吐槽你的,抱歉。”

話音剛落,他感到竇晟的情緒好像瞬間就低落了。過好一會,竇晟才掀開紙條看了一眼,而後隨手團起丟進桌邊掛著的垃圾袋。

謝瀾回頭瞟他,卻見他淡淡地往馮妙那個方向掃了一眼,又收回視線,表情平淡如舊,甚至比平時更淡漠些。

謝瀾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是她?”

“謝瀾,你起來。”

胡秀傑冷冰冰的聲音忽然響起。

謝瀾心裡咯噔一聲,頂著所有貓頭鷹同情的視線,默默起立。

胡秀傑放下講義冷道:“我看你是越來越沒規矩,我物理課上還敢跟旁邊說話?”

周遭一片死寂,連窗外嘰嘰喳喳的雀都不叫了。謝瀾無聲深呼吸,垂眸道:“對不起老師。”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老師平時肯容忍你,因為你聰明努力,也心疼你剛回國課業吃力,結果你就是這麼學的?宿舍宿舍不回,上課上課說話。”胡秀傑聲色俱厲道:“出去!下課來我辦公室面談。”

車子明冒死向後靠了靠,用蚊子聲哼哼道:“認個慫,快點。”

於扉也輕聲說,“她對你嘴硬心軟,趕緊認錯。”

謝瀾卻沒吭聲,視線落在自己還差幾百字就寫完的檢討上,忽然覺得屋裡很熱,熱得他口乾舌燥。

奶茶還在一邊,但已經喪失了誘惑力。

煩,莫名其妙的煩。

他低聲道:“抱歉老師,不該打擾課堂,我出去。”

他說著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