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謝瀾旁邊的竇晟腳步忽然頓了下。
“怎麼了?”車子明瞟他一眼,“在這還裝瘸啊?”
竇晟沒出聲,垂眸看著地面,放緩腳步安靜地走。
謝瀾莫名覺得有點不對,他下意識回頭往身後看了一眼。
——什麼都沒有。
“不太對,回去吧。”竇晟忽然低聲道。
亮著路燈的居民小區門就在一百多米外,摸黑走了大老遠,他卻說要回去。
於扉直起腰桿把胳膊肘撐在車子明肩膀上,“怎麼了?”
竇晟低聲說,“剛進羊腸巷時好像有個人在後邊,起初沒在意,但那人一直在加速追我們,約莫兩分鐘前又掉頭折返了,就像……”他語氣稍頓,“就像只想確認咱們是往這邊走了而已。”
“我靠?”車子明一哆嗦,“兩分鐘前,那你不早說?”
竇晟斟酌道:“我在琢磨分包子的事呢。”
謝瀾:“?”
竇晟視線落在不遠處居民樓大門口,“而且一開始我以為他會喊人從後面來,咱們直接進小區就沒事了,但——”
還沒但完,安靜空曠的鐵門忽然傳來一個踢動易拉罐的聲音。
謝瀾抬眸望去,就見三個挑染著雜毛的男生從鐵門另一邊走了出來。目標很明確,直勾勾盯著竇晟。
臉不熟,但塗滿神秘單詞的t恤很熟,謝瀾一時有點納悶,懷疑國內教的到底是不是他認知範圍內的英語。
“得,還是王苟那事。”於扉皺眉不耐煩道:“煩死啊,早知道晚上不跟你們一起吃了。”
雜毛一號從兜裡摸了根菸出來,叼在嘴裡,雜毛二號給他打了個火。
他用牙咬著煙朝竇晟挑了挑,劣質香菸的煙霧瀰漫過腦門,好像頭頂著火了一樣。
“你是竇晟?”雜毛三號問,“是你找雷子麻煩?”
竇晟立在原地,“雷子是哪個,寸頭,還是長毛?”
原來他也是這麼區分那兩個的,謝瀾忍不住在心說好巧。
雜毛二號嚷道:“你管那麼多幹球,今天在這劃下道,把該清的清了。”
竇晟琢磨了一會,“是寸頭吧?”
雜毛一號聞言在煙霧後眯了眯眼,“你在英中見過我們?”
竇晟淡淡道:“沒。只是想起那天一直是長毛在表演,說不定話少的反而會事後報復。”
謝瀾靈光一閃,下意識問:“會咬人的狗不叫?”
“對。”竇晟有點被驚豔到了,“這句都會,可以啊。”
“操。”
雜毛一號把煙摔了,“永平街出的那個人呢?”
“說是快到了。”雜毛二號不耐煩地使勁踢著右腳,彷彿腳腕上趴了只癩皮狗,著急把它甩下去,也可能只是單純患上了右足多動症。
“不等了,幹吧。”雜毛一號把地上的菸頭踩滅,挽起袖子,露出大臂上結實的肌肉。
謝瀾正在心裡衡量這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概是什麼水平,會不會展露出電影裡的中國功夫,餘光就瞟見竇晟蹲下在地上撈了一把,隨手掂起塊不太規則的木板。
不知是哪個廢舊平房拆遷時留下的裝修費料,木板上全是木刺,謝瀾看著竇晟把它握在手心裡掂著,忽然覺得有點不爽。
或許也不是不爽,只是有點說不清,用英語都說不清的那種。
對面三個衝上來,竇晟用空著的那隻手扯住其中一個脖領子,把人硬生生從謝瀾那個方向拽到自己面前,另一手的木板直接飛出去,在空中咻咻旋轉了幾周,沉悶地砸中另一個的肩。
木板掉在地上,轉而被於扉撿了。於扉跟平時的頹喪樣比簡直換了個人,滿臉寫著暴躁,他不耐煩地轉了轉手腕,胳膊猛地一揚,精瘦的手臂上肌肉突起,像是魂鬥羅裡的小人開啟狂暴模式,一通霹靂連招,拿著木板猛抽。
謝瀾有點看呆,萬萬沒想到法鬥……不是,於扉不頹的時候是這樣,覺得有點厲害。
車子明只管死勁拉著他的胳膊往旁邊拽,哆嗦道:“這仨真正的社會人啊,臥槽,那寸頭打哪認識的這幫人?!”
謝瀾看著場上的局勢,感覺兩方半斤八兩,甚至有可能是自己這邊強勢,主要於扉真的很能打,且越打越猛,速度和力量不斷突破,平時有多困,此時就有多狂躁。
“於扉是不是學過什麼?”
“啊。”車子明說,“他好像說過自己接近散打七段水平,江湖小青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