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月國雖仗天險偏安一隅,卻也是小國,梓燁帝曾用他月國的興亡來威脅顏瀾,不可逃走,不可自殺,留在這裡愛上他。雪夜赤足立北海之冰,披風橫笛;指尖帶血染焦尾之弦,斷甲撫琴。這樣的苦楚不是常人所可以忍受,但是為了心中所守護的東西,顏瀾只可以留在這華貴的瀾臺地獄。
梓燁雖然折磨顏瀾,但是卻也愛極了他,梓燁為他鑄造瀾臺,藏盡天下古樂名器;為他移來整片竹林、在北海湖遍栽蓮花,以慰他家國相思;怕他在自己處理朝政時獨自在瀾臺寂寞,又命樂首和司樂女官前來作樂相陪。梓燁帝因為顏瀾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一面是愛極,一面又是虐極,以期顏瀾可以回應自己的愛,誰知顏瀾還是逃走了,為了月國的百姓,卻讓胤都百姓離亂。
折騰到現在,夜已深沉,童屹收拾起自己的對往事的回憶站起身來。童屹不想再吵醒童祿,便自己收拾了地上的家法藤鞭,向長明燈中添了些油,然後掩門離去。獨自走在玄英居空落落的庭院裡,童屹也甚是失落,送走了素月心中甚是掛念,慮不成眠,便向清韻閣走去。
童屹不允許家僕晚上宿在清韻閣,因此現在童屹走入青蓮所住的院落也沒有驚動任何一人。清韻閣的園門虛掩著,童屹推門而入,卻見窗格上透漏著燈火,童屹心中疑惑,清韻閣是二層樓閣,童屹拾級而上。
童屹撥開門前珠簾,隔著寶閣看見青蓮床榻邊的香几上燃著燭臺,轉身入內,房中空無一人。雖然青蓮久未回府,下人們還是在床上鋪了竹蓆,屋中纖塵不染。童屹坐在床沿上,看著床榻上所置的枕屏,原本只是白色絹紗,後來青蓮在上面抄了一部弟子規,睡醒即見,以作警示。青瓷枕邊整齊的放著織銀緞帶,那是素月常用來給青蓮綁發用的,緞帶下還放著幾本《古樂書佚文輯注》,想來是青蓮日常臨睡前看的,童屹信手翻閱,當年素月和自己的讀書小札筆跡還清晰可鑑。
童屹睹物思人,便放下樂書,準備離開。青蓮房間很大,被一架多寶格分為兩間,其實寶閣上幾乎沒有什麼裝飾陳設,大多是部書和樂器,甚是單調。並且在最顯眼的地方是童屹從敬祠堂拿過來的三指粗家法藤鞭,架子上擱放著兩根。這藤鞭多是童屹和秦正清教導青蓮時所用,曾被打斷過幾次,童屹也記不清楚了,所以後來索性就在這裡多備下了。藤鞭用四股細藤纏繞而成,把手處用紅纓交替纏繞編成穗子,紅紅白白甚是精緻好看,卻不知這看著美麗東西帶給青蓮的卻是無盡的痛楚。
青蓮的書案上也點著燭,童屹走近,硯臺裡的墨色已經乾涸,旁邊整齊的擺放著青蓮的窗課。童屹仔細的翻閱,一絲不苟的筆跡,直到青蓮入宮那一日方止。清韻閣樸素的陳設,讓童屹想起了那個素淨的青蓮,念及自己這些年自己親身教育,雖然把青蓮禁在自己身邊是為了保護他,但是隻怕青蓮是從未得到過善待。童屹拾起書案上的一柄竹扇,徐徐展開,只見扇面上一幅細緻的描繪的佛前蓮月圖甚是眼熟,那蓮花上的一點凝翠讓整幅畫栩栩如生。
琴棋書畫各方面童屹都仔細培育青蓮,因此看那畫扇上行筆之峰童屹知道這是青蓮所作。看著蓮圖童屹忽然想起了什麼,扇面上的這幅畫不就是顏瀾額冕上雕鏤的飾紋嗎?那月國皇室的傳鎮之寶不是和顏瀾一起葬身崖底了嗎,青蓮又從何得知,憑何而畫?
其實那一方重寶就箍在青蓮的臂膀上,在童府陪伴著青蓮成長,童景瑜雖見過但不知其貴重因由,因此自然不會向父親提起。而從小到大,每次青蓮被重責之後,童屹從未照顧一二,所以也從不得知。就連那次青蓮肩骨碎裂,童屹雖百般求醫,但也未在青蓮接骨的時候關心分毫。林素月知道童屹痛恨著顏瀾,因此也沒有提起過額冕一事。所以那一秘寶牽連著種種危機,就這樣堂而皇之隨著青蓮入宮去了,留作後患。
顏瀾佩戴的額冕是月國的鎮國之寶,三寶點翠鏨銀額冠神器。所謂三寶,是佛家所言的僧、佛、法三者,雕鏤的額冕是一幅細緻的佛前蓮月圖,佛祖眯眼看盡眾生悲喜,青蓮佛眼翠□滴,如同凡間掩藏不住的智慧。
月國這一鎮國之寶幾百年來一直供奉在月國月蓮都城最大,也是月國最大的寺廟無藏寺的邀月塔頂,以吸收月華之精氣,保佑月國子民之福澤。後來純月神子顏瀾誕生,月國國君應眾臣力求,在顏瀾十二歲的時候請神啟封邀月塔,取那世代供奉的額冕給顏瀾戴上,祈求月神同運,福澤萬民。後來顏瀾在胤國隕亡,邀月塔倒,無藏寺塌,胤國出兵,月疆離亂。
月國孤懸海外,與烽火大陸隔一彎百步之遙的淺淺海峽相望,因為月國毗鄰眾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