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來領。他與你這隻鞋兒,到要把來與我,好去做個話頭。”張藎道:“你若不收銀子,我怎放心!”陸婆道:“既如此,權且收下,若事不諧,依舊璧還。”把銀揣在袖裡。張藎摸出汗巾,解下這隻合色鞋兒,遞與陸婆。陸婆接在手中,細細看了一看,喝采道:“果然做得好!”將來藏過。兩個又吃了一回酒食,起身下樓,算還酒錢,一齊出門。臨別時,陸婆又道:“大爺,這事須緩緩而圖,性急不得的。若限期限日,老身就不敢奉命了。”張藎道:“只求媽媽用心,就遲幾日也不大緊。
倘有些好訊息,竟到我家中來會。“道罷,各自分別而去。正是:要將撮合三杯酒,結就歡娛百歲緣。
且說潘壽兒自從見了張藎之後,精神恍惚,茶飯懶沾,心中想道:“我若嫁得這個人兒,也不枉為人一世!但不知住在那裡?姓甚名誰?”那月夜見了張藎,恨不得生出兩個翅兒,飛下樓來,隨他同去。得了那條紅汗巾,就當做情人一般,抱在身邊而臥。睡到明日午牌時分,還痴迷不醒。直待潘婆來喚,方才起身。
又過兩日,早飯已後,潘用出門去了,壽兒在樓上,又玩弄那條汗巾,只聽得下面有人說話響,卻又走上樓來。壽兒連忙把汗巾藏過。走到胡梯邊看時,不是別人,卻是賣花粉的陸婆。手內提著竹撞,同潘婆上來。到了樓上,陸婆道:“壽姐,我昨日得了幾般新樣好花,特地送來與你。”連忙開了竹撞,取出一朵來道:“壽姐,你看如何?可像真的一般麼?”
壽兒接過手來道:“果然做得好!”陸婆又取出一朵來,遞與潘婆道:“大娘,你也看看,只怕後生時,從不曾見恁樣花樣哩。”潘婆道:“真個我幼時只戴得那樣粗花兒,不像如今做得這樣細巧。”陸婆道:“這個只算中等,還有上上號的。若看了眼,盲的就亮起來,老的便少起來,連壽還要增上幾年哩。”壽兒道:“你一發拿出來與我瞧瞧。”陸婆道:“只怕你不識貨,出不得這樣貴价錢。”壽兒道:“若買你的不起,看是看得起的。”陸婆陪笑道:“老身是取笑話兒,壽姐怎認真起來?就連我這籃兒都要了,也值得幾何!待我取出來與你看。只揀好的,任憑取擇。”又取出幾朵來,比前更加巧妙。
壽兒揀好的取了數朵,道:“這花怎麼樣賣?”陸婆道:“呀!
老身每常何曾與你爭慣價錢,卻要問價起來?但憑你分付罷了。“又道:”大娘,有熱茶便相求一碗。“潘婆道:”看花興了,連茶都忘記去齲你要熱的,待我另燒起來。“說罷,往樓下而去。
陸婆見潘婆轉了身,把竹撞內花朵整頓好了,卻又從袖中摸出一個紅綢包兒,也放在裡邊。壽兒問道:“這包的是什麼東西?”陸婆道:“是一件要緊物事,你看不得的。”壽兒道:“怎麼看不得?我偏要看。”把手便去齲陸婆口中便說:“決不與你看!”卻放個空讓他一手拈起,連叫“阿呀”,假意來奪時,被壽兒搶過那邊去。開啟看時,卻是他前夜贈與那生的這隻合色鞋兒。壽兒一見,滿面通紅。陸婆便劈手奪去道:“別人的東西,只管亂搶!”壽兒道:“媽媽,只這一隻鞋兒,甚麼好東西,恁般尊重!把綢兒包著,卻又人看不得。”陸婆笑道:“你便這樣說不值錢!卻不道有個官人,把這隻鞋兒當似性命一般,教我遍處尋訪那對兒哩。”
壽兒心中明白是那人教他來通訊,好生歡喜,便去取出那一隻來,笑道:“媽媽,我到有一隻在此,正好與他恰是對兒。”陸婆道:“鞋便對著了,你卻怎麼發付那生?”壽兒低低道:“這事媽媽總是曉得的了,我也不消瞞得,索性問個明白罷!那生端的是何等之人?姓甚名誰?平昔做人何如?”婆子道:“他姓張名藎,家中有百萬傢俬,做人極是溫存多情。為了你,日夜牽腸掛肚,廢寢忘餐,曉得我在你家相熟,特央我來與你討信。可有個法兒放他進來麼?”壽兒道:“你是曉得我家爹爹又利害,門戶甚是緊急,夜間等我吹息燈火睡過了,還要把火來照過一遍,方才下去歇息。怎麼得個策兒與他相會?媽媽,你有什麼計策,成就了我二人之事,奴家自有重謝。”陸婆相了一相道:“不打緊,有計在此。”壽兒連忙問道:“有何計策?”陸婆道:“你夜間早些睡了,等爹媽上來照過,然後起來,只聽下邊咳嗽為號,把幾匹布接長垂下樓來,待他從布上攀緣而上。到五更時分,原如此而下。就往來百年,也沒有那個知覺。任憑你兩個取樂,可不好麼?”壽兒聽說,心中歡喜道:“多謝媽媽玉成。還是幾時方來?”陸婆道:“今日天晚已來不及,明日侵早去約了他,到晚來便可成事。只是再得一件信物與他,方見老身做事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