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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眾門生起初疑心金老搗鬼,還不肯信,直待見了所寄東西,方才通道:“且莫論午時不午時,只是我師父從不見出鋪門,怎有這東西寄送?豈不古怪!”眾鄰舍也道:“真也是希見的事!他已死了,如何又會寄東西?卻又先曉得裴舍人來聘他,便做道魂靈出現,也沒恁般顯然!一定是真仙了。”金老兒問道:“什麼裴舍人聘他?”眾鄰舍將朝廷差裴舍人徵聘,州官知得已死,著令結狀之事說出。金老兒道:“元來如此。

如今他既有信物,何必又要結狀?我同你們去叩見州官,轉達天使。“眾人依著金老兒說話,一齊跟來。金老兒持了書與錦囊,直至州中,將李清昨日遇見寄書的話稟知。州官也道奇異,即帶一千人同去回覆天使。那裴舍人正道此行沒趣,連催州里結狀,就要起身。只見州官引眾人捧著書禮,稟是李清昨日午時,轉託鄰佑金老兒送上天使的,請自啟看。裴舍人就教拆開書來,卻是一通謝表。表上說道:陛下玉書金格,已簡於九清矣。真人降化,保世安民,但當法唐、虞之無為,守文、景之儉約。恭候運數之極,便登蓬閬之庭。何必木食草衣,刳心滅智,與區區山澤之流學習方術者哉!無論臣初窺大道,尚未證入仙班;即張果仙尊、羅公遠道友,亦將告還方外,皆不能久侍清朝,而共佐至理者也。昔秦始皇遠聘安期生於東海之上,安期不赴,因附使者回獻赤玉舄一雙。臣雖不才,敢忘答效?謹以綠玉如意一枚,聊布鄙忱,願陛下鑑納。

裴舍人看罷,不勝嘆異,說道:“我聞神仙不死,死者必尸解也。何不啟他棺看?若果系空的,定為神仙無疑。卻不我回朝去,好覆聖上,連眾等亦解了無窮之惑。”合州官民皆以為然。即便同赴鋪中,將棺蓋開啟看時,棺中止有青竹杖一根,鞋一隻,竟不知昨日屍首在那裡去了。倒是不開看也罷,既是開看之後,更加奇異:但見一道青煙,沖天而起,連那一具棺木,都飛向空中,杳無蹤影。唯聞得五樣香氣,遍滿青州,約莫三百里內外,無不觸鼻。裴舍人和合州官民,盡皆望空禮拜。少不得將謝表錦囊,好好封裹,送天使還朝去訖。到得明年,普天下疫癘大作,只有青州但聞的這香氣的,便不沾染,方知李清死後,為著故里,猶留下這段功果。至今雲門山上立祠,春秋祭祀不絕。詩云:觀棋曾說爛柯亭,今日雲門見爛繩。

塵世百年如旦暮,痴人猶把利名爭。

第三十九卷 汪大尹火焚寶蓮寺

削髮披緇修道,燒香禮佛心虔。不宜潛地去胡纏,致使清名有玷。唸佛持齋把素,看經打坐參禪。逍遙散誕勝神仙,萬貫腰纏不羨。

話說昔日杭州金山寺,有一僧人,法名至慧,從幼出家,積資富裕。一日在街坊上行走,遇著了一個美貌婦人,不覺神魂盪漾,遍體酥麻,恨不得就抱過來,一口水嚥下肚去。走過了十來家門面,尚回頭觀望,心內想道:“這婦人不知是甚樣人家?卻生得如此美貌!若得與他同睡一夜;就死甘心!”

又想道:“我和尚一般是父娘生長,怎地剃掉了這幾莖頭髮,便不許親近婦人?我想當初佛爺也是扯淡,你要成佛作祖,止戒自己罷了,卻又立下這個規矩,連後世的人都戒起來。我們是個凡夫,那裡打熬得過!又可恨昔日置律法的官員,你們做官的出乘駿馬,入羅紅顏,何等受用!也該體恤下人,積點陰騭,偏生與和尚做盡對頭,設立恁樣不通理的律令!如何和尚犯奸,便要責杖?難道和尚不是人身?就是修行一事,也出於各人本心,豈是捉縛加拷得的!”又歸怨父母道:“當時既是難養,索性死了,倒也乾淨!何苦送來做了一家貨,今日教我寸步難行。恨著這口怨氣,不如還了俗去,娶個老婆,生男育女,也得夫妻團聚。”又想起做和尚的不耕而食,不織而衣,住下高堂精舍,燒香吃茶,恁般受用,放掉不下。

一路胡思亂想,行一步,懶一步,慢騰騰的蕩至寺中,昏昏悶坐,未到晚便去睡臥。心上記掛這美貌婦人,難得到手,長吁短嘆,怎能閤眼,想了一回,又嘆口氣道:“不知這佳人姓名居止,我卻在此痴想,可不是個呆子!”又想道:“不難,不難,女娘弓鞋小腳,料來行不得遠路,定然只在近處。拼幾日工夫,到那答地方,尋訪訊息。或者姻緣有分,再得相遇,也未可知。那時暗地隨去,認了住處,尋個熟腳,務要弄他到手。”算計已定,盼望天明,起身洗盥,取出一件新做的綢絹褊衫,並著幹鞋淨襪,打扮得輕輕薄薄,走出房門,正打從觀音殿前經過,暗道:“我且問問菩薩,此去可能得遇。”

遂雙膝跪到,拜了兩拜。向卓上拿過籤筒,搖了兩三搖,撲的跳出一根,取起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