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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一臉正經,若無其事地望著鴿籠子,似乎在向一個陌生人發出挑釁。

“夠了!”鴿籠子說,“只要再讓我聽到你們吵,我就把全班都留下來。聽明白沒有?一個也不放!”

大家還在笑,他砰地關上門走了。

“副校長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哈維小姐一路小跑地回到講臺,大聲喊叫。“安靜!我叫你們安靜!你——安德魯——還有你,斯圖爾特——你們把那兒打掃打掃!鐘的碎片都收拾好!”

每回哈維小姐這樣,他們就發出噓聲,幾個女生也尖叫著表示附和,譴責責罰不公的做法。人人都知道哈維小姐不敢惹真正的肇事者,那幾個人現在正坐在桌邊假笑呢。還有五分鐘就要放學了,所以安德魯和肥仔慢吞吞地打掃,想不等掃完就逃之夭夭。肥仔又學起鴿籠子的樣,雙臂直梆梆,兩腿一蹦一蹦地在教室裡上躥下跳。蘇克文達偷偷用羊毛衣袖包起的手擦掉眼淚,很快又被眾人忘記。

“沃娃!沃娃!”安德魯和肥仔正沿著走廊往外走,凱文·庫珀在後邊追著喊,“你在家也叫鴿籠子‘父親’嗎?真的?叫不叫?”

他以為自己揪住了肥仔的尾巴,以為這下子這人可逃不掉了。

“你就是個白痴,庫珀。”肥仔不耐煩地說。安德魯笑了。

4

“賈瓦德醫生還要等十五分鐘。”前臺接待員告訴特莎。

“噢,沒關係,”特莎說,“我不急。”

已近黃昏,候診室的窗玻璃在牆上投下品藍色的影子。除了特莎,另外只有兩個人在等。其中一個是身形頗為奇怪的老婦人,她呼吸好像很吃力,腳趿一雙絨氈拖鞋。另一個是年輕的母親,她剛學走路的小孩在一旁的玩具箱裡東翻西掏。特莎從中間桌上拿起一本翻舊了的《熱度》雜誌,嘩嘩翻頁,只瞧圖片。等候的這段時間,讓她可以再想想要怎麼對帕明德說。

她們今天上午在電話裡短短聊了幾句。特莎一個勁後悔沒第一時間把巴里的事告訴帕明德。帕明德則說沒關係,叫特莎別在意,她沒覺得不高興。可是特莎對付敏感脆弱的人可是有著長年累月的經驗,從帕明德帶刺的外殼下看得出她還是受了傷。特莎試著解釋自己一連幾天累得昏天黑地,要照顧瑪麗、科林、肥仔和克里斯塔爾這一連串人,忙得簡直透不過氣來,除了疲於奔命地解決迫在眉睫的種種狀況,完全想不起來其他任何事情。她正嘰裡咕嚕地列舉種種原因,沒想到帕明德不動聲色地插進一句待會兒診所見。

克勞福德醫生從他的診室走出來,一頭銀絲,像頭大熊。他愉快地對特莎招了招手,叫道:“梅齊·勞福德?”年輕母親頗費了一番功夫才說服女兒放下那隻帶輪子的老式電話機,那是她從玩具箱裡找到的。小女孩被媽媽牽著手輕輕拖著跟在克勞福德醫生後面走,她頻頻回頭,依依不捨地望著電話機,隱藏在其中的秘密,她是永遠也沒法探索了。

等他們關上診室的門,特莎才意識到自己笑得像個傻瓜,趕緊斂起了笑容。她就快要變成那些對著所有小孩咕咕低語的老太太了,而小孩看見這樣的老太太準會嚇壞。如果有個胖嘟嘟的金髮小女兒,那她真會捧在手心,和又黑又瘦的兒子一塊兒,是多好的一對兄妹啊!特莎想起肥仔蹣跚學步的樣子,心裡一陣感慨:長大的孩子會留下許多小時候的影子,就像一個個小鬼魂,忽然闖進你的腦海,多可怕。孩子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每長大一歲,就有一個小小的他在時光中逝去。即使萬一知道,也大概不會喜歡這個念頭。

帕明德的診室門開啟了,特莎抬起眼來。

“威登太太。”帕明德叫道。她的目光碰上了特莎,於是報之以一個僵硬的微笑,根本說不上是笑,只是嘴角抿抿緊而已。穿絨氈拖鞋的老婦人艱難地站起來,轉過牆角,搖搖晃晃地跟著帕明德走進診室。特莎聽見門關上了。

她看到某足球明星的老婆五天之內著五套衣服的街拍照片,讀了讀配文。她仔細端詳那年輕女子修長苗條的腿,心想假如自己也有這樣一雙美腿,人生會不會有所不同。不用懷疑,肯定完全兩樣。特莎的腿又粗又短,談不上腿形。真想永遠把它們藏在長靴裡啊,可是能包得住她小腿的長靴實在難找。她想起有一次在教導課上告訴一個矮胖的女生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性格。我們告訴孩子們的都是些什麼垃圾呀,特莎想著,把雜誌又翻過一頁。

視線外什麼地方的門砰的一聲開啟了。有人用沙啞的嗓子大罵:

“你把我越治越壞了。不對勁。我來是找你治病的。這是你的工作——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