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聽我母親說,楊業之死,和下官的外公有直接關係。當時外公指揮代州大軍攻打契丹,由於料敵失誤,致使楊業陷入重圍而死。下官身為潘美將軍的外孫,應該給他認錯道歉,心裡才踏實。”
張永德聽罷,說道:“你真是個懂得仁義的後生!就憑這一點,老夫陪你去趟安肅軍!”
李浚高興地謝了一聲,偶一回頭,見姚樺哥的墳前又晃動著好幾個人,立刻對張永德說:
“老將軍,你快看!”
已經走出很遠,張永德眼睛又花,只能見到樺哥墳前有人影,卻看不清是些什麼人。與此同時,那幾個人也像是發現了他們二人,騎著馬朝這邊奔跑。人影漸近,張永德這才認出,為首的那個人竟是荊嗣!
“張將軍!”荊嗣在張永德身旁跳下馬,給張永德施禮。“末將聞知張將軍在河北巡行,早就做好了迎接的準備,沒想到先在這裡遇見了老將軍!”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將軍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張永德想了半天,喃喃說道:
“十月初十。”
“今天是姚將軍的生日啊!”荊嗣脫口說道。“從端拱元年起,每年的這一天,末將都要到姚將軍墳前為她擦洗灑掃。張將軍不要見怪,姚將軍是老將軍的夫人,末將身為姚將軍的護衛卻沒能盡職,內心非常愧疚。又知道老將軍年事高邁,不能常來,故而代將軍祭奠!”說到這裡,荊嗣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張永德呆呆地聽完荊嗣的話,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只勸他:
“不要哭,不要哭嘛!”
聽張永德這麼一說,荊嗣再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淚淌了下來。“末將對不起老將軍!”
“講這些有什麼用!”張永德止住荊嗣不讓他再說。他明白荊嗣對樺哥也有深厚的感情,為此自己還曾大發雷霆,然而荊嗣是個義字當先的鐵漢子,他沒有做對不起自己的事。如今斯人已去,他這種做法無可厚非。姚樺哥生前也深深地愛著荊嗣,如今得到雙重的祭奠,她應該更加欣慰吧!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敬佩起荊嗣,問道:
“荊將軍年紀幾何了?”
“末將快五十歲了。”
“家安在滄州了?”
“至今沒有成家!”
“你呀你!這是何苦啊!”
“不瞞將軍,末將是個死心眼兒的人。”荊嗣朝張永德又行一禮,說道。“張將軍走好,末將心願已了,這就回滄州去了!”
望著荊嗣漸行漸遠的背影,張永德百感交集地搖了搖頭。回雄州的路上,再也沒和李浚說一句話。幾天之後,張永德離開雄州,朝安肅軍而來。剛出雄州,便聽得路人傳言:
“契丹人要南攻了!”
李浚感覺不對勁兒,勸張永德道:
“張將軍,還是不要去安肅軍了,趕快回大名府坐鎮指揮吧。”
“怕什麼,不是有你跟著嗎?一旦有警,你替老夫傳命就是了!”張永德鎮定自若,依然信步前行。“老夫平生最看重仁義二字,你要到安肅軍去給楊延昭賠罪,這是義舉啊!祖輩的過失你尚且如此掛懷,是個好後生,老夫不能不陪你了卻這個心願。有了閒空兒,老夫還要舉薦你回汴京去做官,不要再待在河北前線了!”
“為什麼?”李浚感到驚奇,忘了說謝。
“因為你是李超的後代,又是他的獨苗兒,老夫不忍忠烈之後再冒鋒鏑。你們這一家子,為大宋貢獻足夠多了!”安肅軍距雄州一百多里,兩天之後便到了。楊延昭四十歲冒頭的樣子,長得威武雄壯,頗有大將之風。自從楊業殉國之後,太宗皇帝在京城西北專為楊家建了一座府第,叫做天波府。楊業的夫人折氏是府州大族折德扆的女兒,今年已經七十多了,為楊業生了八個兒子。為了報效大宋,楊延昭告別母親、妻子和諸弟,隻身在河北最前沿守邊。安肅軍是個民戶不多的邊地州軍,但地當大宋與契丹的要衝之處,所以楊延昭日夜操練士伍,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聽說路帥張永德來,他才破例讓士卒休息一天。
他請張永德在一間不大的廳裡宴飲,參與將校也寥寥無幾。張永德不禁問道:
“楊將軍何不召屬僚一同宴飲?”
楊延昭拱手答道:“城小兵少,將校們不敢翫忽職守,所以怠慢老將軍了!”
“好!怠慢得好!”張永德高聲讚道。“大宋邊軍如果都像楊將軍這樣紀律嚴明,盡心職守,何愁契丹不破!”他端起酒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