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室的方向。
電臺頓時炸開了鍋,四處嚷嚷大白天見鬼了。可不是見鬼了嗎?一個陰雨天,某個衣衫不整、頭髮零亂、目光呆滯的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雨裡,最重要的是此人根本沒打傘。綜上所述,發生以上情節的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在電視劇或電影裡常常出現的情節,一個被拋棄者,無論男女,為了突出表現被拋棄者內心深深的絕望,就一個表現手法雷打不動,那就是把可憐的主人公往死裡澆。不論是臭河溝的汙水,還是消防車裡的涼水,只要是從頭到腳澆你個透心涼,絕望基本上就被澆出來了;還有一種即是傳統的恐怖片情節,已死之人對生者還有種種眷戀,不忍離去,抑或是內心無法消除的咒怨,趁著雨天路溼,從地下爬出來嚇死你丫的!
可無論是哪一種情節,方宇的突然出現還是在遲小米的心裡激起了不小的波瀾。
遲小米和同事們趴在視窗一起往樓下看。一瞧是方宇,遲小米的心便驟然一緊。她下意識地看了看錶,還差20分鐘就要下班了。到時,眾目睽睽之下她該怎樣面對方宇?其實,遲小米是怕了。怕自己難以抵擋方宇目光中灼人的溫度,怕自己一時不夠堅強,會真的義無反顧地牽起方宇的手。到那時,李子文和她未出世的孩子又該怎麼辦?遲小米的心裡沸騰著,眼淚差一點就漫出了眼眶。
遲小米怕其他同事看出自己的異常,於是,拿起手機徑直走進了衛生間。
門一關,遲小米便撥通了李子文的手機:“我是小米,你趕緊找一把傘,十幾分鍾後最好能趕到我們電臺樓下。”
李子文一聽,在電話那邊急了:“小米,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站在衛生間視窗向下張望的遲小米突然有些哽咽:“方宇他現在就在我們電臺樓下,沒打傘,就站在雨裡。你趕緊帶傘過來吧。他現在是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可能一把傘,就會讓他記住你一輩子。”
電話那端,突然靜了下來,靜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在電波間相互傳遞。一分鐘後,有低低的抽泣聲傳來,遲小米知道,那是李子文在哭。曾幾何時,遲小米以為鐵石心腸的李子文是沒長淚腺的。
“謝謝你,小米。真的謝謝你。”李子文這一句話,彷彿是用盡了半生的力量,長嘆了一口氣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遲小米聽著耳邊一下又一下的忙音,看著窗外的雨一滴又一滴地落在方宇的身上、臉上,那大片的潮溼卻早已分不清到底是雨水還是方宇的眼淚。
遲小米終於哭了,在無人的衛生間裡號啕大哭……
人去樓空,遲小米緩緩地走出電臺大門,看著方宇站過的那一片空地依舊潮溼,而此時的天空卻早已放晴。遲小米長長吐出了一口氣,終於雨過天晴了。
“喲!我當這是誰呢!原來是我們‘舍小愛成大愛’的女英雄‘慷慨就義’回來了!怎麼著,還沒醒過味兒來呢?還在惦記著那‘就義’時的激昂感覺呢吧?”不遠處,陸浩正拿著一把傘似笑非笑地瞧著遲小米。
一聽這酸溜溜的話,遲小米就知道到底打翻了幾罈子醋。在這種大醋罈子面前,想不恢復她遲小米沒心沒肺的英雄本色都不行!
“怎麼著,都看見了?”遲小米晃晃悠悠走到陸浩面前,把頭一昂,才發現陸浩這廝長得還不是一般的高!遲小米心裡抱怨,以後要是真和這廝在一起,還真得小心提防頸椎病的過早出現。
“沒錯!都看見了。你還別說,當時那實況真叫一個動人。兩人撐著傘,你儂我儂的,抱著就走了。那旁若無人的勁兒,嗬!看著都叫人嫉妒。可有人,這時候不知道正躲在哪個角落裡哭呢吧?”陸浩的一雙眼睛蒼蠅似的盯著遲小米直嗡嗡。
遲小米心裡暗罵,走了一隻死蚊子,又來一隻死蒼蠅。有時人不認命不行,你要是註定被嗡嗡的命,那你這一輩子耳朵根兒都別想清淨!
遲小米怒視陸浩,小嘴機關槍似的掃射:“你幹什麼來了?不會是瞧好戲來了吧?我說你這人怎麼別個不愛聽什麼,你偏愛說什麼?找事是不是?挑火是不是?想捱揍是不是?”
陸浩瞧著遲小米剛哭過的核桃眼,聽著遲小米連珠炮似的批評教育,真是一點脾氣都沒了。
剛才,陸浩來接遲小米時,恰巧目睹了那一幕。挺著肚子、步態有些蹣跚的李子文冒雨撐著一把傘,陪方宇在雨裡站了很久才離開。兩人的身上都溼了,方宇是先前在雨裡淋的,而李子文卻是把傘全撐向了方宇那一邊,被雨打溼了全身。
陸浩知道,一定是遲小米叫來了李子文,讓她不能錯失這次接近方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