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娘。”
以後日子,當我想起這件事,我都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我都知道C的那句話並無惡意,因為她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可是我依然揮出了那一巴掌。
“你怎麼能動手打人呢?”“怎麼能動手打人呢?”A從椅子上站起說。
我坐在大排檔的橡膠椅上,手指輕輕彈著空蕩蕩的啤酒瓶,雙眼死死盯著A:“你確定他是BIAO子?”
暑假到了。網咖的人流一下少了很多。大網管也沒來過了。老闆說白班夜班一個網管,一個收銀就夠了。
但是A卻幾乎每天晚上都來,有一次我去WC,隱隱聽見他聲音,已近是夜12點了。我聽見他說:“準備睡覺呢,工資還沒發,你叫爸爸給寄點來吧。”“有,有,五金保險全都有。”“是啊,一年了,老闆說漲工資呢。”
我不想打擾他,便又折了回去。C好久都沒有理我了,只是有時說著不痛不癢的話,她依然靜靜修著她的指甲。A從WC出來時帶著興奮的表情。看到我就說:“女朋友的電話,他不讓我夜裡在外面。”我什麼也沒說,只是含著嘴唇笑了笑。
A總是在日誌裡含蓄的寫著QQ日誌。有一次他在日誌裡寫了一段類似葉芝式的句子:”無人眷顧我的年華,無人看到我的理想,只有你,在黑夜淌進我的心田。”
以色列王所羅門曾在《雅歌》中如此讚美新娘:你的頸項如象牙塔,你的眼目像希實本巴特那拉並門旁的水池。
多麼的詩歌,多美的象牙塔。而當我跨進大學這坐位標為象牙塔的地方時,卻從來沒有看到新娘般動人的容顏。飯堂裡永遠有人上下其手,互相亂摸,夜裡的小樹林永遠有人在鬼鬼祟祟的做著什麼。宿舍有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自稱三代信~~~徒,非信上帝者不娶。此教~~徒每天早晚必念聖經,陣陣有詞,還不停給宿舍的人佈道。有時候他念著聖經,有人卻放著日本床上武打片。。。恩恩啊啊啊。。。聽起來是十分帶勁。。
有時看著那本頁面被刷成粉紅的《聖經》,我心裡竟然會升起一股惡毒的念頭,越看越像紅燈區燈光的顏色。如果上帝被誘惑,大概也免不了犯錯吧。
不是我不願亂摸,不是我不願做鬼鬼祟祟的事,我罵著好13被狗X了,罵著大白菜被豬啃了。想來好笑,如果有機會,我何曾不想當回豬?我漸漸發現,不是我善良,而是我受的誘惑不夠,或者說從來不曾受過誘惑。
我覺得應該向C道歉,那天是我不對。
我跟A說:〃你幫我把C約出來。”
那時他正在看著各種豪華跑車的照片,歪著頭邪了我一眼:“約那BIAO子嘛。〃然後指著顯示器,兩眼冒光:“你看,這些車,等我有錢了。。”
每一個人都曾有過關於金錢的憧憬,一夜暴富,財神臨門,瞬間中了幾千萬,香車美女,燈紅酒綠,在那些遙不可及的姑娘身上喘著大氣,讓她們變成世間最YD的女人,或者在從未涉足的場所揮金如土,引來側目無數。你會忘了一切,忘了你身在何處,甚至從未覺得時間如此短暫。
A又狠狠吸了幾下鼻子:“。。。對吧,姑娘們還不都往我這裡跑啊。”
我始終是一個農村出來的人,A始終是城市最底層的人。我們沒有任何資本可以自豪,只能夢想著有一天能夠自豪。
A從未提及他的父母,除非他是富二代的時候,他才會在白得扎眼的輸入框裡說,Daddy出國了,不知道何時才會回家。mammy也總是喜歡去澳門玩大富豪。弄得我只能天天跟家裡的保姆們面對面。然後他又迅速在保姆後面加了個“們”,保姆們面對面。。房子太大了,空蕩蕩的感覺,讓人聞不到一點外面的氣息,這樣的日子,真沒FEEL。似乎他家是住在香港淺水灣或者三藩市一樣。滿嘴的羊騷英文味。
那時他正坐在網咖的,已經是7月了,老闆終於肯開空調了,帶著一股臭臭的味道,夾雜著菸草的繚繞,各種像腐爛的豆瓣醬一樣的腳臭,還有泡得太久的泡麵發出的餘味,以及那些劣等胭脂香水味。幾個穿著引人犯罪的姑娘從他身後悠然而過,甩著手裡低劣的提包,高跟鞋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消失在網咖門口,融進了無邊的夜色。
城市日復一日的繁華著,華燈初上之時,每一個人都有一條回家的路,但卻沒有一條路屬於我。我不能去高檔的酒樓,不能開著拉風的汽車,哈根達斯,星巴克之類的地方,我用都只能遠遠看著,就像看著夜空中那些不可撫摸的群星。
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