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輝沒有躺下,他與錢運周坐在一棵大樹下,衛兵在他面前燃起了一堆篝火。士兵們吃飽了多天來的第一頓熱飯。
李國輝嘆息一聲:“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錢運周說:“這就是‘楚歌’吧,好在,我們已經擺脫了共軍的‘十面埋伏’。”
李國輝說:“雖說我們已經擺脫了共軍的追擊。但在這異國他鄉,我們勢單力薄啊!”
錢運周說:“前途堪虞,這誰都明白。不過,金三角比臺灣還大六七倍,地形又便於游擊戰。依我看,咱們能不能就留在這裡。”
李國輝痛苦地搖搖頭:“留下來打游擊,這肯定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錢運周突然一拍腦門,說:“哎呀!這幾天走得急,有個大事險些忘了。”李國輝問:“什麼大事?”
錢運周說:“前幾天我在路上,遇見
二十六軍軍長餘程萬的一個副官,他說,二十六軍很多高層領導都裹餉跑掉了,有些把軍隊解散,賣了槍械,攜款到國外當富翁了。“
李國輝不禁罵道:“這些敗類!”
錢運周說:“只有他們軍的二七八團的團副譚忠,帶著他們團的一千人,一早就過了國境,準備經小孟棒,走江口,從大其力繞道泰國,然後去海南蚴僑ヌㄍ濉N蟻耄��飴芬膊緩米摺!?
李國輝說:“二七八團的譚忠和我打過交道,他是廣東興寧人,人太忠厚老實,所以,到了‘知天命’之年,雖然也扛起了少將軍銜,卻還是個團副。”
錢運周說:“倘若二軍會師,怎麼樣?”李國輝說:“那就太好了!就不那麼勢單力薄了!一定要追上譚忠!一定要二軍會師!”
第二天,隊伍出發了。野人山方圓數百公里的原始森林中,重重疊疊糾糾纏纏的各種藤蔓無拘無束地瘋長著,形成了這一片熱帶雨林特有的景觀。
先頭部隊荷槍實彈,人手一刀。就這樣,也不斷有人被毒蛇咬傷,不斷有人跌進山谷深處,不知所終。
山勢漸漸平緩,屈指算來,隊伍從出發到現在,已在藤蔓與豺虎的包圍中走了12天。
但李國輝與錢運周都在納悶:“會不會走錯了呢?”“螞蝗谷呢,怎麼還不見螞蝗谷?”
突然走在隊伍最前邊的一個排長和一個士兵同時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跟在他們後面計程車兵們睜大眼睛一看,原來他們已經陷入了一片沼澤鏽水之中,頃刻間,數不清的毒蟲、螞蝗便爬滿了他們露在水面揮動著的雙臂,他們身邊的水一下子被鮮血染紅了。螞蝗谷!眾人齊聲驚叫著。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隊伍終於走出了沼澤地,不到一公里的沼澤地,這一千人馬走了整整一天。
值星軍官又報告說:“糧食沒有了,獵物不夠吃。全團有一半人生病,有拉痢疾的,有發瘧疾的,有生病化膿的,但藥品即將告罄!”
李國輝緊緊鎖著眉頭。
這時,先遣排長興沖沖地跑來報告:前面發現一個土人居住的寨子。錢運周說:“看,這才叫吉人有天助,說著,這好事就來了。”
李國輝喜形於色地道:“朝天開槍,把他們統統趕走。讓弟兄們進去好好吃喝休整。”士兵們就開始朝天開槍。
原住民聽見震耳的槍聲,卻依然一步不肯退後,不僅沒有一個人逃跑,而且還全體出動,手裡揮舞著長矛和弩箭,腳下按著鑼鼓的節奏跳躍著湧出寨來。
李國輝陰沉地看著湧出寨來的土人們,半晌,從牙縫裡迸出一個字:殺!一場廝殺,不,一場血腥的屠殺開始了!
土人們一群群倒在了卡賓槍、機槍面前。然而,一心捍衛自己家園的原住民仍然沒有一個退縮。
錢運周被土人的鑼鼓點鬧得心煩,他吼道:“吹衝鋒號,衝進去!”
20分鐘後,槍聲停息了。全寨男女老少356人無一倖免於難。李國輝計程車兵只有三人受了箭傷。士兵們闖進寨中各家各戶,翻騰糧食,牽牛殺豬。
李國輝說:“當兵幾十年,今天下的這一道屠殺令,是我最不願意下的一道命令。我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們要在金三角站住腳,今天的事絕不能再有。”
但第二天午前,起床號尚未響起,全團就被幾聲清脆的槍聲驚醒了。士兵們紛紛提槍奔出房來。
槍聲來自寨外山上的哨位。錢運周帶著幾個士兵匆匆趕到的時候,只見哨兵正和一年輕人說著什麼。哨兵一見錢運周,馬上立正報告:“長官,我正在哨位上,突然聽見虎叫,一看,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