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兒額大人可就沒得挑了,得子,謝謝啦!”三郎面帶笑容,壓低了聲音說。
“甭客氣,趕緊走吧。”
這一切被躲在暗處監視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得子剛一關上榮寶齋的大門,幾個黑影立刻躥出來,跟上了三郎的馬車。
回去的路上,三郎的心情舒暢起來,嘴裡哼起了小曲兒:“一朵春花開,一隻紅繡鞋,臘月白菜撇在當街,咿呼咳,動了心,我的幹兄弟……”
突然,後邊躥上幾個人來,用布口袋套住了三郎的腦袋……
黎明時分,伊萬被敲門聲驚醒,他穿著睡衣接待了來人顧老六。顧老六是華俄道勝銀行負責安全警衛工作的小頭目,他開口便說:“先生,您高!”
“我高?我高是什麼意思?”伊萬莫名其妙。
“就是您高明的意思,”顧老六諂媚地向伊萬伸出了大拇指,“您讓我帶人盯著松竹齋的夥計,開始我還挺納悶兒,盯他管什麼用哇?果不其然,不出您之所料,這就讓咱給抓住了!”
伊萬聽罷精神為之一振:“你仔細說說。”顧老六於是繪聲繪色地描述了封著松竹齋封條的箱子如何從榮寶齋裡抬出來偷偷往外運,三郎又如何被他抓了個正著……伊萬聽得是義憤填膺,過了半晌他才冷笑一聲:“哼,這可是人、贓俱在,這回我看你松竹齋還能怎麼抵賴!”伊萬迅速換上了西裝,打好領帶,直接去了刑部衙門。
張幼林被母親趕出家門的時候身上沒帶著錢,他在街頭流浪了一天兩夜,困了就在草堆裡忍一覺,這還好辦,可肚子裡沒食兒,先是眼冒金星,繼而走起路來渾身打晃,到了第三天早上實在扛不住了。張幼林不管三七二十一,在街邊的一個餛飩攤張口就要了兩碗餛飩,先狼吞虎嚥地吃完,還意猶未盡地把剩在碗底兒的香菜葉也擱進嘴裡,這才盤算著怎麼跟攤主交待。他帶著一臉的尷尬主動走到攤主面前:“大哥,我早上出門時走得匆忙,忘了帶銀子,您看,這餛飩賬我能不能先欠著,到時候一塊兒結?”
攤主一聽這話立刻停止了包餛飩:“對不住您哪,這位小爺,我這是小本兒生意,賒不起賬;再者說了,您這一走,我到哪兒找您去?”
“琉璃廠的榮寶齋聽說過嗎?”張幼林停頓了片刻,“那是我們家開的,這麼大個鋪子擱在那兒,還怕我跑了不成?”言外之意,就這兩碗餛飩的小錢,犯不上賴你的賬。
哪知隔行如隔山,榮寶齋是家新開張的鋪子,餛飩攤主不過是個做小買賣的,他還真沒聽說過什麼榮寶齋,心想,吃餛飩給錢,跟我扯那玩意兒幹嗎?鍋開了,攤主把餛飩下到鍋裡:“對不住您哪,我沒聽說過,您還是先把賬結了吧。”
張幼林央求著:“我說了,我身上沒帶銀子,要不……我把衣服脫給你?我這件農服是新的,緞子面的,總能抵得上你這兩碗餛飩吧?”
“小爺,您饒了我吧,我是賣餛飩的,不是打鼓的,我只收銀子不收衣服。”
攤主的口氣不容商量,張幼林怒了:“那怎麼辦?我身上沒銀子,要不把我押在這兒?你看我值不值這兩碗餛飩錢?”
攤主還是耐著性子說:“您要這麼說可就不講理了,您兜裡沒銀子怎麼就敢先吃呢?噢,吃飽喝足了一抹嘴兒,說是沒錢,這不是不講理嗎?”
“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我沒錢,你看著辦吧。”張幼林強硬起來,這下把攤主惹火了,他一把揪住張幼林:“沒錢?那就跟我去見官,我就不信你還無法無天了!”張幼林大怒:“你給我鬆手,有話說話,敢跟我動手?”兩人拉扯起來,旁邊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
秋月坐在馬車裡從此處經過,聽見外邊的吵鬧聲,她掀起簾子,一眼就發現了張幼林。她趕緊下了車,分開圍觀的人群走到張幼林身旁:“幼林,你怎麼在這兒?”
哎喲,真丟人,怎麼這會兒遇見她了?張幼林松開了手,不好意思地整整衣服:“秋月姐,我……我跟他鬧著玩呢。”
攤主正在氣頭上:“誰跟你鬧著玩?小姐,你給評評理,他吃了我的餛飩不給錢,你說,有這麼不講理的嗎?”
“噢,是這樣,那我來替他付錢,真對不起,我弟弟可能是忘了帶錢,他肯定不是成心的。”秋月把錢遞給攤主,人群漸漸散去。
張幼林感激地看著她:“謝謝秋月姐,這錢……我以後一定還給你。”張幼林的臉上黑一道、白一道,衣服、頭髮上都沾著枯草葉,秋月感到這裡有什麼隱衷,於是問道:“幼林,我不是你姐姐嗎?你怎麼跟我客氣起來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