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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母親湊不夠兩萬塊錢,一時沒了主張,就急了。本來,母親很想把這事先跟小胖子講的,考慮到小胖子剛剛買房子,還欠了貸款,不能再增加他的負擔了。思來想去,沒有辦法,就給李叔叔講了。在她的心目中,李叔叔是她目前最可信賴的人,又是退休幹部,也許更通情達理一些。可事情並沒有她設想的那麼簡單。李叔叔聽她的訴說後,先是一愣,繼而便感到非常吃驚。李叔叔說:“你不是說你只有劉小巴一個兒子嗎?怎麼又冒出來一個去世的兒子?你不是說劉小巴是上公安大學的嗎?怎麼又冒出一個兒子也上公安大學?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這一質問就把母親問住了。母親在與李叔叔的交往中,並沒有把全部底細交給他。有關兒子張小明病逝的事,有關小胖子劉小巴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事,有關自己得過精神病的事,有關自己欠款的事,統統都隱瞞了。說到底,她也是一種善意的隱瞞,不存在什麼欺騙行為。只是她不想讓李叔叔知道那麼多罷了,也不讓自己太傷心地回憶那些往事。心中儲存一點秘密,讓自己永遠的守著。這也不過分。可黑皮的突然出現,使她進退維谷,不得已地說了欠款的事,希望得到他的幫助。現在問題就複雜了,非但得不到他的幫助,還把已經成熟的愛情推進了危險的邊緣。母親一急,就說:“我沒有向你隱瞞什麼。欠款的事,時間長了,我自己也忘記了。眼下人家來要債,我不能不還吧?”

李叔叔臉出難色。許久他才說:“我去想想辦法。”

母親懷著一線希望,眼巴巴地等候他的佳音。第二天,李叔叔來了,那塊發亮的額頭好象多了幾條皺紋。他一臉沮喪地說:“我這裡只有三千塊。你先拿去用吧。”

三千就三千,母親感激涕零地收下了。黑皮來了,也不至於讓他失望而歸。

接著,李叔叔就長長地浩嘆了一聲。他跟母親在一起時從來就沒嘆息過,這長長的一聲浩嘆,使母親感到了情況不妙。母親追問他為啥這樣沮喪,李叔叔說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昨天晚上,他跟小兒子借一萬塊錢,小兒子問他幹什麼,他開始說幫一個朋友借,要急用。在小兒子覺得奇怪,就追問,他就把自己戀愛的事跟兒子和盤托出,本想得到小兒子的支援和理解,誰知兒子勃然大怒,說:“好哇,我媽才去世三四年,你就熬不住了,要去找野女人,居然還要問我借錢。告訴你,不管你們情有多長,愛有多深,找個女人讓我們來給她養老,沒空!”李叔叔也火了,認為兒子太不懂禮貌,說:“不許你汙辱她!我們是正當的。你無權阻止!”小兒子一陣冷笑:“什麼是正當的?前段時間我就發現你不對頭。成天打扮得油頭粉面的,原來你還是個花花腸子!”李叔叔說:“花了又怎麼樣?國家允許我們花!我們合理合法地花!”兒子說:“你不害臊,我還害臊呢!”父子倆口槍舌劍吵了半夜,也沒得出一個結果。

一場吵鬧,李叔叔還是向兒子妥協了。又想幫助她度過難關。兒子以前一向是孝順的,父子倆沒說過紅臉話。每月的退休金取到後,他都要給兒子一千塊錢。一家人也過得和睦無爭。他還想,等到在水到渠成的時候,再向兒子彙報自己的婚事。滿以為兒子會同意的。而今,就為這麼個女人,就為這麼一筆錢,翻臉了。昨晚他反覆權衡利弊,害怕再婚後會丟掉兒子,就打退堂鼓了。與其鬧得家庭不和,不如趁早收心,好說好散。

母親聽了他的敘述,情緒一落千丈,怔怔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後來,李叔叔說:“我看,我們就先放一放吧。阻力太大了,等以後有機會再說。”

母親聽得出來,李叔叔開始找託詞了。什麼叫放一放?純粹是打官腔,就跟機關裡的“研究研究再給你答覆”是一樣的。母親沒有多說,她只有聽天由命了。李叔叔一走,她就感到前途暗淡了,趴在床鋪上嗚嗚地哭起來。母親哭泣的樣子,傷心極了,象一個初戀失意的小姑娘。

小胖子從新房子的裝修現場回去時,母親正在抽泣。見小胖子回去了,連忙坐起來擦拭眼淚。那個動作有點欲蓋彌彰,讓小胖子反而覺得蹊蹺了。在小胖子的一再追問下,她終於把欠黑皮錢的事講了,把李叔叔的事也講了。小胖子一聽,心裡也蔫了。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給母親打氣,讓她對未來充滿信心。小胖子象哄小孩一樣,安慰了母親幾句,然後騰地站起來,威風凜凜地說:“你別怕,這事還有我呢。大不了我把房子裝修得差一點,也要省出一萬塊錢來給你還債。”

母親說:“那你李叔叔那邊呢?他說這事要放一放,是不是要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