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爾②的《裡瑞斯》或《瑪大肋納》這樣的作品外,其他都不可能感到滿意。
『①惠特勒(whistlet,1834~1903),美國印象派畫家,版畫家。』
『②埃內爾(Hennet,1829~1905),法國畫家。』
這種對人體的新發現是當今西方文化對中國最為有力的影響之一,因為它改變了藝術靈感的來源,從而改變了人們的整個世界觀。歸根結蒂,這還應該說是希臘的影響。文藝復興帶來了對人體崇拜的復興,帶來了發自內心的宣言:生活是美的。中國傳統的一大部分,儘管沒有希臘的影響,也具備了足夠的人性。不過,公然宣稱人體是美的,這在中國卻至為罕見。然而,一旦我們睜開雙眼看到人體的美,我們就下會忘卻。這種對人體的發現和對女性人體的崇拜註定會成為來自西方的最為有力的影響,因為它與最強的人類本能中的一種聯絡在了一起,那就是性。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可以說,太陽神阿波羅的藝術在中國已經被酒神狄俄尼索斯的藝術所取代,傳統的中國藝術已不復在大部分普通學校,甚至不復在大部分藝術學校裡傳授了。他們也都從活的模特兒或古典(希臘和羅馬)的雕塑中學會了描摹女性的人體骨骼。不需要用柏拉圖的唯美主義來為裸體的崇拜作辯解,因為只有老朽的藝術家才會面對人體的美而無動於衷,只有他們才去找口實。對人體的崇拜是充滿肉感的,並且也需要如此。真正的歐洲藝術家並不否認,反而會公開宣稱這一事實。因而,對中國藝術也不能提出這樣的指責。無論人們是否情願,這種趨勢一經引入,便有一發而不可止的勢頭。
建築
大自然永遠是美的,但人類的建築通常卻並不美。原因是建築與繪畫不同,它通常並不試圖去模仿自然。建築原本是將石頭、磚塊和灰漿組合起來,給人以躲避風雨的場所。它的首要原則是實用,時至今日仍然基本如此。所以,最好的、最現代化的廠房、校舍、劇院、郵局、火車站和筆直的街道,其十足的醜陋使我們時時感到有必要逃避到鄉村裡去。因為自然與這些人類頭腦的產物之間的最大差別,在於自然無限豐富,而我們的心智卻極端有限。最好的人類頭腦也只能依照傳統的模型造幾幢大樓,這兒一個圓形大廳,那兒一個三角屋頂。其他便無所作為了。最能給人留下印象的陵墓或紀念館也不能與樹木的天然造型相比,即使是與排列在我們主要街道兩側經過修剪並灑過防蟲藥水的樹木——如果我們沒有忘記把它們種上的話——相比,也頗為遜色。大自然是多麼大膽!要是這些表面粗糙、形狀不一的樹木是人類建築師的作品,我們會把這個建築師送到瘋人院去。自然甚至還敢於把樹木繪成綠色,而我們卻害怕任何出格的東西,我們甚至於害怕色彩。於是,我們發明了“枯燥”這個詞來描寫自己的存在。
為什麼我們竭盡一切心智,產品仍然無過於平頂的房屋、所謂現代化的人行道和筆直的街道這些令人壓抑的東西,使我們每年都要外出避夏呢?我們在建築上如此地不成功,是由於我們過於講求實用的緣故,但實用並不是藝術,目前的工業時代使這個情形更趨惡化,尤其是加固混凝土建築產生之後。這是工業化時代的標誌,將會隨著現代工業文明的延續而延續。大部分混凝土建築甚至於忘記安上一個屋頂,因為屋頂沒有用處,他們如是說,一些人聲稱自己從紐約的摩天大樓看出令人振奮的美。也許確實如此,而我卻從未看出點什麼來。它們的美是黃金的美:它們之所以美,是因為它們是百萬鉅款的標誌。它們表達了工業時代的精神。
然而,由於我們每天要目睹自己建造的房屋,在裡面消磨掉大部分時光,由於糟糕的房屋會限制我們的生活方式,於是,人們自然就有美化這些房屋的要求。房屋對我們城鎮面貌的改變是十分微妙的。屋頂並不僅僅是躲避日曬雨淋的屋頂,而是影響我們對家的認識的東西。房門不僅僅是供走出走進的房門,而是引導我們進入人們家庭生活、瞭解其中奧秘的“開門咒”。總之,我們在叩一扇色彩單調的房門和一扇金環朱漆大門時的心境畢竟是不一佯的。
問題是怎樣讓磚塊灰漿有一定的寓意,表達一定的美。我們如何賦予它一種精神,讓它對我們說話,就像歐洲大教堂被賦予一種精神,用一種無聲的語言向我們表達著一種巨大的美和崇高那樣。讓我們來看看中國最好的建築是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
中國建築看來是沿著一條與西方不同的道路在發展。它的主要傾向是尋求與自然的和諧,在許多方面,它都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它之所以成功,是因為它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