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紅偉用力點頭,他只覺得在這個時候,胸腔裡突然有一種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被楊牧的話給點燃了。他也想像楊牧這樣活得自在灑脫,活得桀驁不馴,卻又能發出百點熱,耀出千分光!
可是在這個時候,和父親皆然不同,風影樓卻在沉默著,因為他聽到了身邊一對父子的對話。
父親:“嘿嘿嘿,不愧是我的兒子,品種優良當然可以過五關斬六將,一馬當先的衝進學校大門。對了,把屁股撅起來。”
那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男孩,瞪大了雙眼,道:“幹嘛?”
“趁你還沒有進學校,還沒有正式成為學員之前,讓老爸再打你幾下。”父親一臉的挽惜,外加理所當然,“等你進了學校,我們就是同志,就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了,我這個當老爹的,怎麼會打罵自己的戰友?不行,趁著我們還沒有確立這種戰友關係,快點讓老爸過過最後的癮。”
“我呸!”兒子放聲叫道:“你上回聽了別人的胡說八道,不問三七二十一回家就揍了我一頓,到現在還沒有正式向我道歉呢!親父子也要明算帳,不行,趁著我們正式成為戰友前,把你的鼻子送過來!”
在風影樓沉默的注視下,這位官職已經達到少將級別的父親,竟然真的當眾蹲下身子,任由面前的兒子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在那裡扭啊擰啊的,直至他臉上露出了討饒的笑容,兒子才終於滿意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受完“刑”後,這位少將收起了笑臉,沉聲道:“兒子,還記得我對你提出來的要求嗎?”
“嗯!”兒子用力點頭,“無論什麼原因,離開你後,我只能流三次淚!”
“對,眼淚是弱者才會有的權力,我老邱不是弱者,你從小就比我更好強也更好鬥,所以更不應該是隻知道流出眼淚的弱者!”
少將舉起了自己的手掌,沉聲道:“兒子,答應我,當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讓我這個老爸大吃一驚,讓我可以逢人就誇虎父無犬子,好不好?”
“不,我要青出於藍,如果不能超越你,我幹嘛還要當兵?!”
在這樣一個還帶著幾分稚氣,卻透著絕不容忽視幾乎可以分金碎石決心的宣言中,一大一小兩隻手掌在空中對碰在一起,發出一聲輕脆的聲響。
父親:“好兒子!”
兒子:“壞老爹!”
就在彼此對視中,這一對父子的眼睛都亮了。他們之間那種默契,那種相互尊重,那種彼此影響彼此激勵,卻讓風影樓的眼圈紅了。
一個半小時後,當在場的所有人都在和自己的兒子或者孫子做最後的道別,風紅偉猶豫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接送學員的助理教官已經喊到了風影樓的名字,風紅偉突然一把拽住兒子,低聲道:“如果訓練太嚴格,實在頂不住的話,就回來吧。我不會怪你的。”
在這離別的最後時刻,風影樓終於在風紅偉的話中,聽到了屬於父愛的溫暖與關懷,甚至聽到了他無法掩飾的愧疚。
雖然只是淡淡的,一閃而逝的關懷與歉意,但是這對於極度缺乏父愛,極度渴望父愛的風影樓來說,已經足夠了。
當他走上汽車時,他霍然回頭,他看著在人群的最後方,自己的父親正在對他揮手道別,就是在這個時候,年僅八歲的風影樓,已經在自己的心裡,發下了一個把自己逼得再沒有任何退路的誓言,“五年,我一定會在學校裡拼命堅持五年,哪怕是活活累死,我也絕對不會讓自己被淘汰出來!”
第二卷 不動如山 第三章 第五類伙食灶
可以搭乘六十多名旅客的大型豪華巴士內,鬆鬆散散的坐著二十四名學員。他們中間年齡最大的當然是已經成為中科院院士,和他們走上不同道路的楊牧,年齡最小的,看起來最多隻有六歲。
當汽車慢慢駛出了他們熟悉的市區,慢慢拐上了高速公路時,望著在身後越來越遠的家園,車廂裡突然響起了輕微的低泣聲。在這種奇妙的時刻,哭泣似乎變成了一種傳染病,不出幾分鐘,整個車廂內已經是哭聲一片。
就算他們都是生活在軍人家庭接受半軍事化教育,所以比同齡孩子更優秀,更出類拔萃的精英,但他們畢竟也只是一群不知道自己未來前途究竟會怎樣,帶著滿心迷茫與失落的孩子罷了。
放眼整個車廂,只有四個人沒有哭。
楊牧,雷洪飛,那個和父親約定只能流三次淚的男孩,還有坐在雷洪飛身邊,拼命吸取著屬於兄弟的溫暖,咬緊嘴唇硬是沒讓眼淚流出來的風影樓!
雷洪飛突然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