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安華年”休閒會場的廣場上一片混隊,無論是衣冠楚楚的男人抱頭鼠竄,被他們拋棄的珠光寶氣的貴婦人,更像是要被幾十條大漢輪姦一樣,發出老鼠般的尖叫,而閒得兩眼發直,閒得唯恐天下不亂的路人,在確定自己處於絕對安全位置,怎麼都不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後,都瞪大了一雙雙滾圓的眼,帶著一臉興奮的神情,打量著這裡突然發生的一切。
就在這一片人仰馬翻,一片沸沸揚揚當中,一個肩膀上扛著飲水機上用的塑膠桶,看起來大約十五六歲的男孩,在幾名保安眾星拱月般的小心擁簇下,大踏步走出了那間全市聞名,足足有七層高的“安華年”休閒會所。
一股撲面而來的濃重汽油味,讓風影樓不由皺起了小臉,如果他的鼻子沒有失靈的話,那個男孩隨意扛在肩上,隨著他的步伐,還在不停晃動發出沙沙聲響的半桶淡黃色液體,赫然是遇到一個火星就會猛烈燃燒,甚至可能會直接產生爆炸的汽油!
在這種要命的情況下,那個男孩手裡還捏著一隻打火機,在那裡隨意把玩,看著他五根手指的動作,在場的哪一個人,不是暗中狂吸涼氣?
男孩仔細打量著地上的屍體,他甚至還有心情用腳尖微微挑動對方的下巴,直到確定這個年齡不大,體重卻已經接近二百斤大關的胖子,絕對回天乏術,他才將略帶驚詫的目光落到了風影樓的身上,他彎下腰,伸手用絕不溫柔的動作,在風影樓的臉蛋上狠狠擰了一把,輕嘆道:“膽子不小嘛,看著一個人死在自己面前,都不哭不跑。嘿嘿,有點象我。”
風影樓在這個時候當真是欲哭無淚欲語還休,他哪裡是膽子大的不哭不跑了,天可見憐,他實在是膽子太小,被嚇得全身發涼四肢發硬,雖然看起來一臉和年齡不符的鎮定與從容,但是實際上,不要說是拔腿逃跑,他就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砰!”
當著風影樓的面,那個長得看起來有點像劉德華,氣質卻有點象郭富城的大男孩,將手中至少灌了十二三斤汽油的塑膠桶重重放到地上,他大踏步走到他們身邊一隻公用電話機前,隨手按下了“110”三個數字鍵。
“喂,公安局吧?”
那個男孩的聲音有一點點沙啞,但就是因為這樣,反而平添了幾分和他年齡格格不入的磁性魅力,而他的表情,就好像是在約女朋友一起去喝下午茶,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輕鬆與寫意,“報案,我殺人了。”
可是能因為這個男孩的態度實在太輕鬆,而他的聲音再有磁性魅力,也無法掩飾一個孩子特有的稚嫩,電話彼端的人,對這種報警電話持有懷疑態度,男孩瞪大了眼睛,叫道:“喂喂喂喂喂,警察阿姨,我真的沒有和你開玩笑,被我宰掉的傢伙,好像還是副市長的寶貝兒子,叫李嶽。啊哈,這個名字你有印象,那就太好了,快點出警吧!”
“對了警察阿姨,有一件事我還要拜託你,”那個男孩一臉的認真:“我今年才十五歲半,還沒有成年,請你提前和警察叔叔們打個招呼,千萬不要一見出了人命案,又是副市長膝下愛子,就對我五花大綁外加‘蘇秦背劍’的,我還是一個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呢,身單力薄發育不全,會被綁壞的。”
就站在一邊的風影樓必須承認,他早就聽呆了,聽傻了。他這一輩子,還沒有聽說過如此另類的報案方式,更沒有見過犯了人命案,還能帶著如此淡定從容微笑的殺人兇徒。
殺人兇徒!
這四個字就像是一道劃破無邊暗夜的閃電,震得周影樓眼前金星直冒,理智在拼命提醒他……危險,立刻離這個傢伙遠一點!
可是剛剛在近距離親眼目睹了一次貨真價實的墜樓身亡事件,嗅著空氣中那濃重得幾乎化不開的血腥和汽油味道,全身的力氣好像都集中到了那一顆在胸膛裡越跳越快的心臟上,雙手雙腳軟得就像是棉花糖,風影樓哪裡還能跑得動?
剛剛報案,也算是主動投案自首,說不定可以罪減一等。那個男孩放下手中的公用電話,大踏步走到風影樓面前,就那麼盤膝坐到了鮮血星星點點飛濺了一片的地上,他上下打量著猶如一根木樁似的柱在那裡的風影樓,到了這個時候,他總算是看出了點端倪,脫口道:“喂,小子,嚇傻啦?”
看到風影樓老老實實的點頭,男孩再次啞然失笑,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包“良友”香菸,先往自己的嘴裡丟了一根,最後他眼珠子一轉,又順手往風影樓的嘴裡塞了一根。
“嗒!”
隨著打火機一聲輕響,藍色的火苗隨之在夜風中不斷搖曳,風影樓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