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卻沒有享受到英雄的待遇,而是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中。
在汴梁城樓上,高高在上,看到的是金軍潰敗;可是种師道卻知,那不是潰敗,而至戰略撤退。同樣是跑路,潰敗是慌不擇路,而撤退卻是有組織的撤離。前者是敗軍,好似喪家之犬,只要在後面追擊,就可以收穫戰果;而後者這是陷阱,若是追擊,那是找死。
而作為身經百戰的將軍,最需要分辨出敵人是潰敗,還是撤退,從而決定下一刻的方針。
看著撤退的敵軍,种師道眼神中閃出驚訝,沒有率隊追擊,來不及收屍體,不斷收縮隊伍,加固防禦。設定好各種路障,車陣也是再度擺好,將地上的箭收集好,整裝待射,步兵也是揮動著長矛,隨時要出擊。總之頃刻之間,散亂的隊形,變成了一個烏龜殼,一個大刺蝟,誰想要咬上一口,都要做好流血的準備。
“可惜呀,宋軍為何沒有出擊!不追擊,我如何消滅你。”河裡一邊撤退,一邊看著後方,極為失望,心中極為遺憾。
身為女真將領,他讀得兵書很少,多數都沒文化。這個計了,那個計了,一個也不知道,他的戰鬥風格簡單而明瞭。
先是,悄無聲息的接近敵人,無聲無息,在敵人意想不到的時刻,突然出擊,好似餓虎撲食,形成戰鬥的突然性和隱蔽性。接著,以鐵騎形成強大的攻擊力,摧毀力,衝亂敵人的陣型,帶來恐懼的種子,瓦解敵人的陣型,也瓦解敵人計程車氣。
這兩招一出,敵人就會迅速的崩潰,成為金軍的俘虜,或是刀下鬼。這兩招,擊潰了金軍的多數敵人,過去的契丹,如今的宋朝,多次吃虧。
若是敵人強大,久戰不下。
那就先是撤退,引動敵人追擊。當敵人追擊時,陣型必然散亂,步兵與騎兵必然分離,強兵與弱兵必然分離。那時在殺一個回馬槍,先是消滅騎兵,再消滅步兵;先是消滅強軍,再消滅弱兵。吃掉最強的,弱的也會更弱,失去依靠,必然全軍覆滅。
這三板斧,是他的戰鬥模式,也是金軍多數將領的戰鬥模式。
剛剛從叢林中走出,在微末中崛起的金軍也沒有太多高深的戰略戰術,也沒有那麼多陣圖可以佈置,更不會今天一個計策,明天一個算計,似乎諸葛亮附身一般。
金軍戰鬥模式很簡單,模仿野獸,仿若是森林中捕獵。戰鬥時,也多是靠著將領臨陣指揮,對於戰機的洞察。太多的彎彎繞繞,太多的兵書戰策,他們有些玩不轉。
可就是,靠著這些粗陋的戰鬥模式,一次次擊敗遼軍,將遼國滅亡,又是威逼宋朝城下,屢試不爽。可是遇到种師道卻是失敗了,種家軍的戰鬥力極強,在陣型被沖垮,被分割包圍時,還死戰不休。只能是撤退,若是不退,只能是兩百俱傷,三萬宋軍盡數覆滅,五千金軍鐵騎十步存一。
河裡眼神中閃現出懊惱之色,“這回有些大意了,若是遇到一般的宋軍,五千鐵騎足以橫掃十萬宋軍,仿若是獵殺麋鹿一般。可是种師道不是一般人,而他麾下的宋軍也不是一般的宋軍,五千鐵騎擊潰容易,可是全殲卻是極難,甚至是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在這次戰鬥中,金軍出動五千鐵騎,卻陣亡一千五百人,五百人受傷。若是他不及時撤退,即便是最後全部殲滅種家軍,那五千人也會徹底毀滅,最後能活下五百人就不錯了。若是讓元帥知道,女真死了那麼多勇士,必然會心疼如刀攪,女真一向人少,死上一個就少一個。
“早知道這樣,不如多帶些兵馬。那些奚人、契丹人、漢人,戰鬥力雖然不強,可是也可以充當炮灰,消耗種家的力量。不會是這樣的被動!”河裡第一次感到無奈,不是因為敵人的強大,而是女真人太少。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自從女真滿萬之後,就是天下無敵,屢戰屢勝。到了宋境之後,女真依舊是天下無敵,但不在佔據優勢。宋人太多了,女真一次次勝利,一次次擊敗宋朝,可是宋朝的反抗勢力還是那樣多。今天擊潰了十萬大軍,明天十萬大軍又會誕生。女真四處出擊,到處勝利,可是敵人數量不見少,反而是越來越多。
全軍上下都有著疲憊之感,不畏懼任何強敵,卻是怕了這種連綿不休的騷擾。好似蒼蠅一般,雖然一巴掌可以拍死,可是數量太多了,拍也拍不死,最後只會被折騰死,勞累死。
“可憐,我一向鄙視那些懦夫,鄙視那些反覆無常的小人,一向恥與為伍,可是竟然要讓這些垃圾在一個隊伍裡,太恥辱了!”河裡一想到,那些小人諂媚的眼神,心中就噁心到了極點。
女真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