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伏須誅罰。”帝手報曰:“省表,明卿至心,欲奉詔書,以權行事,是也。此乃卿奉詔之意,何謝之有?後黃門復往,慎勿通也。”芝居官十一年,數議科條所不便者。其在公卿間,直道而行。會諸王來朝,與京都人交通,坐免。
後為大司農。先是諸典農各部吏民,末作治生,以要利人。芝奏曰:“王者之治,祟本抑末,務農重谷。《王制》:‘無三年之儲,國非其國也。’《管子區言》以積穀為急。方今二虜未滅,師旅不息,國家之要,惟在谷帛。武皇帝特開屯田之官,專以農桑為業。建安中,天下倉廩充實,百姓殷足。自黃初以來,聽諸典農治生,各為部下之計,誠非國家大體所宜也。夫王者以海內為家,故《傳》曰:‘百姓不足,君誰與足!’富足之由,在於不失時而盡地力。今商旅所求,雖有加倍之顯利,然於一統之計,已有不貲之損,不如墾田益一畝之收也。夫農民之事田,自正月耕種,耘鋤條桑,耕熯種麥,獲刈築場,十月乃畢。治廩系橋,運輸租賦,除道理梁,熯塗室屋,以是終歲,無日不為農事也。今諸典農,各言‘留者為行者宗田計,課其力,勢不得不爾。不有所廢,則當素有餘力。’臣愚以為不宜復以商事雜亂,專以農桑為務,於國計為便。”明帝從之。
每上官有所召問,常先見掾史,為斷其意故,教其所以答塞之狀,皆如所度。芝性亮直,不矜廉隅。與賓客談論,有不可意,便面折其短,退無異言。卒於官,家無餘財,自魏迄今為河南尹者莫及芝。
芝亡,子岐嗣,從河南丞轉廷尉正,遷陳留相。梁郡有繫囚,多所連及,數歲不決。詔書徙獄於岐屬縣,縣請豫治牢具。岐曰:“今囚有數十,既巧詐難符,且已倦楚毒,其情易見。豈當復久處囹圄邪!”及囚至,詰之,皆莫敢匿詐,一朝決競,遂超為廷尉。是時大將軍爽專權,尚書何晏、鄧颺等為之輔冀。南陽圭泰嘗以言進指,考系廷尉。颺訊獄,將致泰重刑。岐數颺曰:“夫樞機大臣,王室之佐,既不能輔化成德,齊美古人,而乃肆其私忿,枉論無辜。使百姓危心,非此焉在?”颺於是慚怒而退。岐終恐久獲罪,以疾去官。居家未期而卒,年三十五。子肇嗣。
評曰:“徐奕、何夔、刑顒貴尚峻厲,為世名人。毛玠清公素履,司馬芝忠亮不傾,庶乎不吐剛茹柔。崔琰高格最優,鮑勳秉正無虧,而皆不免其身,借哉!《大雅》貴“既明且哲”,《虞書》尚“直而能溫”,自非兼才,疇克備諸!
鍾繇華歆王朗傳
鍾繇字元常,穎川長社人也。嘗與族父瑜俱至洛陽,道遇相者,曰:“此童有貴相,然當厄於水,努力慎之!”行未十里,度橋,馬驚,墮水幾死。瑜以相者言中,益貴繇,而供給資費,使得專學。舉孝廉,除尚書郎、陽陵令,以疾去。闢三府,為廷尉正、黃門侍郎。是時,漢帝在西京,李傕、郭汜等亂長安中,與關東斷絕。太祖領兗州牧,始遣使上書。傕、汜等以為“關東欲自立天子,今曹操雖有使命,非其至實”,議留太祖使,拒絕其意。繇說傕、汜等曰:“方今英雄並起,各矯命專制,唯曹兗州乃心王室,而逆其忠款,非所以副將來之望也。”傕、汜等用繇言,厚加答報,由是太祖使命遂得通。太祖既數聽荀彧之稱繇,又聞其說傕、祀,益虛心。後傕脅天子,繇與尚書郎韓斌同策謀。天子得出長安,繇有力焉。拜御史中丞,遷侍中尚書僕射,並錄前功封東武亭侯。
時關中諸將馬騰、韓遂等,各擁強兵相與爭。太祖方有事山東,以關右為憂。乃表繇以侍中守司隸校尉,持節督關中諸軍,委之以後事,特使不拘科制。繇至長安,移書騰、遂等,為陳禍福,騰、遂備遣子人侍。太祖在官渡,與袁紹相持,繇送馬二千餘匹給軍。太祖與繇書曰:“得所送馬,甚應其急。關右平定,朝廷無西顧之憂,足下之勳也。昔蕭何鎮守關中,足食成軍,亦適當爾。”其後匈奴單于作亂平陽,繇帥諸軍圍之,未拔;而袁尚所置河東太守郭援到河東,眾甚盛。諸將議欲釋之去,繇曰:“袁氏方強,援之來,關中陰與之通,所以未悉叛者,顧吾威名故耳。若棄而去,示之以弱,所在之民,誰非寇仇?縱吾欲歸,其得至乎!此為未戰先自敗也。且援剛愎好勝,必易吾軍,若渡汾為營,及其未濟擊之,可大克也。”張既說馬騰會擊援,騰遣子超將精兵逆之。援至,果輕渡汾,眾止之,不從。濟水未半,擊,大破之,斬援,降單幹。語在《既傳》。其後河東衛固作亂,與張晟、張琰及高幹等併為寇,繇又率諸將討破之。自天子西遷,洛陽人民單盡,繇徙關中民,又招納亡叛以充之,數年間民戶稍實。太祖徵關中,得以為資,表繇為前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