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五壯士”等壯舉,在國民黨的軍隊中不是也有領袖訓示“不成功便成仁”麼?原來這是我們民族文化沉重的歷史積澱!“殺身以成仁、捨生以取義”這是古訓啦!幾千年來的文化積澱鑄成下意識的集體觀念。我不敢非議在革命戰爭中彈盡糧絕、捨身赴義的烈士們,他們無疑是要千古垂範、萬世師表的。但在朝鮮戰爭中被俘的戰俘們在與敵人作了可歌可泣的鬥爭後勝利歸來,無疑也是應該受到國人尊敬的,他們是大功臣,是英雄!

然而,我從我們歷史文化的觀念方面思考,認為悲劇的成因不能簡單歸罪於某些人,還要思考的是戰俘們歸國後的命運顯然與我們建國後長期存在的左的思潮是聯絡在一起的,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直到八十年代末近一個世紀的左傾思潮給我們帶來了多少災難?戰俘問題只是其中之一吧!這也不值得深思嗎?

我與澤石同志是同輩人,也許是命運,我在1949年渡江戰役之後便轉到地方從事新聞工作。我若還在部隊也開到朝鮮會怎麼樣呢?我的思想與感觸當然會更多!

這不是一本普通的書。這麼大的一個歷史冤案,不是從上而下平反的,而是以澤石同志為代表的受難者自己抗爭、堅韌不拔地努力而爭來的!《戰俘手記》是這一冤案的產物,是這一悲劇的文化結晶。這是一本將會令全世界人士關心的書,這是一本“人類文化學”要研究的書,這是一本有巨大悲劇力量的愛國主義的好教材!

再一次向澤石同志及你們的戰友致以崇高的敬意!

1995年3月26日 北京

第一章 為了祖國赴朝鮮作戰

我所在的部隊是1951年3月21日入朝鮮作戰的。出發前,上級把我從團宣傳隊調到團政治處任見習宣教幹事,負責編印《戰鬥快報》。我背上油印機就隨部隊開拔了。

那時我才21歲,滿身初生之犢的勁頭,對於戰爭還帶著相當浪漫的觀點。雖然我參軍後也經歷過解放成都戰役和川西剿匪戰鬥,但那只是風捲落葉似的掃尾作戰。而且作為一個文藝兵,我從不曾直接投入戰鬥。因此,我對戰爭的那點認識,遠不足以使我懂得戰爭的殘酷性。

我還清楚地記得那天從安東(即現在丹東市)跨過鴨綠江大橋時的情景:我們的隊伍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上鐵橋,大家不時回頭向歡送的人群揮手告別。,快過完橋時,我組織宣傳隊員們一起激動地高呼:“再見了,祖國的親人們!等著我們的勝利訊息吧!”

第一腳踏上朝鮮那被戰火燒焦了的土地時,我轉過身來看著被夕陽映照得金光閃閃的鴨綠江水,心想:“你放心地流向大海吧,我們決不允許敵人的鐵蹄越過你去踐踏祖國神聖的土地!”

根據上級命令,我們必須搶時間在15天內趕到三八線,也就是平均每天要走100裡地。現在回想起這1500裡強行軍,真難以想象是怎麼挺過來的。朝鮮戰爭給我們上的第一課是何等嚴峻啊!

那時我軍還未掌握制空權,只能夜裡行軍。北朝鮮多山,我們摸著黑上山下山。偶爾過一段開闊地,也總有敵人的照明彈掛在天上,總有敵機轟炸掃射。每當走上順著山溝的較平坦的公路,兩邊山樑上就有敵人用汽油彈點燃的兩條火龍來代替照明彈,以便它的“油桃子”噴氣式飛機向我們輪番狂轟濫炸,既造成我軍傷亡又幹擾我們的行進。我們不得不時而疏散臥倒,時而跑步急行。等到能正常行軍時,揹負的那幾十斤重量已使得雙肩愈來愈感到撕裂般疼痛;等到雙肩壓得麻木之後,眼皮就會愈來愈沉。聽到一聲:“原地休息!”往路邊一躺就入了夢鄉。好不容易走到宿營地,有村子也不能進屋休息,更何況那時已經很難找到幾間未被炸燬的房舍。我們只得先挖好避彈坑才開啟揹包躺下。要是遇到下雨,夜行軍就更加困難,一晚上不知要摔多少跤!

有一次到了駐地怎麼也找不到一席避雨之地。挖的掩體裡馬上就灌滿了水,只好把自己綁在樹幹上在雨裡站著睡覺。剛迷糊過去,突然近處的一個蝴蝶彈(敵機扔下的一種定時炸彈)轟響了,把頭頂上胳膊粗的樹枝都給削斷了。我從未經受過這麼可怕的危險和艱苦。這一切使我不再把入朝作戰單純地當成一件光榮的事,也無心去欣賞異國風光了,我甚至曾懷疑過自己能否堅持走到三八線去。只是在一路上不斷看到被美軍炮火夷為平地的城市和村鎮,不斷聽到那些失去了親人的朝鮮婦女兒童的悲啼之後,我內心升起愈來愈強烈的對敵人的憤怒和對祖國的責任感,才逐步克服了自己的軟弱。後來我咬著牙對自己說:“只要炸不死、累不垮,我爬也要爬到三八線去投入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