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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就像你們常說的那樣!”

老孫微笑著點頭致謝。我忍不住上去把書接過來,那兩本書本是《唐詩選集》,另一本竟是《郭沫若選集》,我輕輕“嘿”了一聲!雜誌則全是英文的,有《時代週刊》和《讀者文摘》。

菲利浦顯然是滿意於他給我們帶來的驚訝,用手點了點我的手臂說:“張,你就只顧急著看書,也不對我說聲謝謝?”

我頭也不抬機械地用英語說了聲:“謝謝。”

“哦,你也太不熱情了!為了找這兩本書,我昨天特地飛回釜山去了一次呢!”

我抬起頭來對他做了笑臉說:“那太麻煩你了!”

老孫看他有些尷尬,便插話說:“菲利浦先生,對於您給予我們的特殊關心,我們不會忘懷的!”

菲利浦很老練,似乎沒聽出老孫話中的話,裝出一副十分愉快的樣子說:“不用客氣,我們是老朋友了,不是麼?”然後和我們握別。

他一走,老孫瞧瞧小視窗說:“這隻狡猾的狐狸,很懂得我們的心理!”

第二天放風我們果然找不見黎子穎,知道他真的被放回“602”去了。我真羨慕他,也祝願他回去更好地用他犀利的筆鋒去和敵人鬥爭。

和老孫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從那以後,我的監獄生活大大變化了,白天我們各自看書,或者我給他譯讀英文雜誌裡的一些有意思的報道文章。晚上,就纏著他給我講他怎麼帶兵打仗的故事,或者一起輕聲地唱起高爾基寫的《囚徒之歌》,

太陽出山又落山哪,監獄永遠是黑暗。守望的獄卒不分晝和夜,站在我的窗前。高興監視你就監視,我總逃不出牢監。我雖然生來喜歡自由,掙不脫千斤鐵鏈!那塊小小天地變得溫暖和開闊了!

可惜書已讀完了,釋放我們回去的事還毫無音訊。看守長對我的打聽,也只是攤開雙手聳聳肩。

老孫看我情緒又低落下去,便建議我和他比賽背誦唐詩,於是我的好強爭勝的勁頭又上來了。我上中學時就背得許多唐詩,老孫當然輸給了我,便讓我在他手上打了三下。新學的唐詩《琵琶行》和《長恨歌》我也比他背得快些,加上我還會耍賴,於是他便總是讓我打三下。看著我孩子般高興的樣子,老孫也微笑了!我的這個只比我大十幾個月的同志哥,實在比我成熟得太多了!

1982年寒假,在我落實政策恢復了黨籍之後,第一個想見的老戰友就是老孫。我跑到長春去看他。他在火車站耐心地等著晚點的火車。我下了車,遠遠地看見已經兩鬢斑白的他——我日夜思念的這個同志哥,不顧淚水湧流,我跑上去就一把抱住他,透過淚水痛心地讀著他臉上每一根飽經滄桑的皺紋。

“老孫,老孫,你也老了,你本來可以為黨做出多麼驚人的業績來啊!”我在內心深處痛苦地呼喊著。他卻還是那麼穩重地對我微笑著,好像這30年來他沒有經受過極大的委屈,沒承受過難言的痛苦!回到他家裡,他愛人玉美同志天天為我殺雞、宰魚。

臨別那天晚餐,他舉著酒杯說:“來,澤石,咱們連幹三杯。第一杯為了30年前我們沒有做對不起黨的事;第二杯為了今天黨終於為我們六千戰友平了反,你我都恢復了黨籍;第三杯為了今後我們保持晚節,繼續為黨貢獻我們倖存下來的生命!”

我們顫抖著手碰了杯,乾杯時,不少酒都灑在了胸前。玉美同志為我們斟酒時也把不少酒倒在了杯外……

1952年9月10日下午,在監獄裡被囚禁了整整3個月,不,應該是2908個小時之後,我們被宣佈“服刑期滿”。一輛大卡車將我們這剩下的18名被正式判為“戰犯”的朝中戰俘代表團成員押送往“巨濟島戰犯戰俘集中營”。我扶著十分衰弱的老孫一起爬上卡車,最後望了一眼那座美利堅合眾國的正式監獄,揹著美國軍事法庭強加給我們的“戰犯”罪名,離開了那座陰森森的石頭牢獄!

第十四章 “戰犯”戰俘集中營

有組織的孤雁

巨濟島戰犯戰俘營離巨濟島最高監獄不算遠,但離其他普通戰俘集中營很遠。我們到達之時,天色尚早,我能看清用英文寫成的那塊很大的營名標牌和四周密集的崗樓、崗哨。

這天,為“迎接”我們,增加了很多崗哨,還有不少手執防毒面目的衛兵。這個集中營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它建在一塊荒蕪的河灘地上,成正方形。從大營門進去,東西南北都有互相隔開的小鐵絲網,正中是個足球場那麼大的操場。每個小鐵絲網都有小門可進入廣場。關押我們的小鐵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