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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我年輕時相比,已遠遠在我之上,若再得老兄的絕學,說不定能成大器。”王絕戶說:“我這肚子裡的貨,眼下還算是旁門左道,不過自古以來醫易同源,他學我這套東西,對醫術是一定有幫助的。”阮大可對此很是贊同:“那還用說,簡直就是如虎添翼啊。”王絕戶頗有些躊躇滿志了:“你看著吧,你那堆乾貨再加上我這點零碎玩意兒,不出幾年,這小子就是阮大可第二。”阮大可哈哈一笑:“也該是王天佑第二啊。”笑罷又想起一件事來:“你先前不是總覺著那小子——”王絕戶咳了一聲:“自古人無完人,何況世事變遷,人心不古,咱也讓它一步,退而求其次吧。”

再見到莫小白的時候,阮大可問起此事,果真如阮紅旗和王絕戶所說的那樣。

阮大可便有些振奮。他背地裡問阮紅旗:“你跟莫小白的事該有個結果了吧?他眼看就立了業了,你們也好成個家了,我這眼睛也就隨時能閉得安心了。”阮紅旗頑皮地說:“我是要成家了,不過不是跟莫小白。”阮大可瞪大了眼睛:“不是莫小白?那麼——還會是誰?”阮紅旗撒嬌地抱住老爹的肩膀,說:“這個人嘛,我說出來準嚇你一跳。”阮大可說:“說吧,我還沒那麼膽小。”阮紅旗就將自己與麻子教員的交往,包括燉草魚、老貓叼鞋等等新舊趣事,都詳盡地告訴了老爹。阮大可聽完,眯著眼想了好大一會兒,然後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說:“這樣好,這比我設想的要好得多。”阮紅旗不大相信似的問:“真的有那麼好嗎?”阮大可十分肯定地點點頭:“真的很好。你曾經對我說起過,要過一種平凡甚至是平庸的生活,現在我更理解你的追求了。平平淡淡,那正是生活的本色啊。”阮紅旗聽了非常激動,她將頭久久地伏在老爹的肩上,心想,難怪別人稱老爹為小城名人,眼界就是不一樣啊。忽然,阮大可問:“這件事和莫小白談過了嗎?”阮紅旗說:“前些天已經和他說清楚了,怕您知道了著急上火,一直瞞著您。”阮大可問:“他是什麼反應?”阮紅旗笑笑:“他很平靜,好像早有預料。”阮大可如釋重負地說:“這就好,這就好。”忽然他饒有興趣地問:“那小子的詩有些長進沒有?還在寫嗎?”阮紅旗一笑,轉身去臥室拿來那本《莫小白詩抄》,遞給老爹。阮大可對新詩不大懂,也沒多少興趣,他隨意翻開本子,看到了莫小白新近寫的一首《昨夜》,他散漫地瀏覽著,將眼光落在最後幾行:“空曠的眼,大睜著/風呼嘯而來,寂寥而去/只有迷濛的夜/留一段含蓄的尾聲/給你我讀”。又翻開一頁看起來,題目卻是《今夜》,“今夜無眠,臥聽雪韻/沙沙,沙沙/是一聲聲輕嘆/還是一聲聲淺笑?/嘆的嘆著,笑的笑著/若遠遠地逝,若漸漸地來/哦?那不是雪/是一顆無寐的心”。莫小白在詩裡想說什麼,阮大可猜不出,他只看出小白臉睡不著覺了,他想,這小子和紅旗還真的不是一對兒。他把本子還給阮紅旗,說:“寫得不錯,好好兒留著吧。”就不再去想莫小白了,心裡惦著有機會仔細看看自己那麻子女婿。

莫小白的診所開張之後,來找阮大可看病的人驟然少了許多。這正是阮大可希望看到的局面。他的想法和王絕戶一樣,也暗自期盼有那麼個人能接過自己的班,將自己一生苦心鑽研的醫術發揚光大,同時他也想清淨一下。

他如願以償地清淨了。他效仿李雪庸的老爹,也修制了一根梨木柺杖,雖不及那老頭子的光滑粗大,但自己的這根形狀卻極為奇特,那樣子屈曲彎轉,尤其是上端,扭結盤繞,酷似龍頭,李雪庸的老爹細細看過一回,也煞是眼熱。王絕戶那一根更無法與之相比,他那根顯得太纖弱,也太平直,拿在手裡沒多少趣味,僅僅是個助走的物件兒罷了。阮大可就經常提著這根梨木柺杖,東遊遊,西逛逛,一路地走著。柺杖將街路上的條石敲得篤篤地響,像是在給每一個餘下的日子悠閒地伴奏。看得出,他在這篤篤的樂曲裡活得很有滋味,那似乎是在說,泯滅了豪氣的阮大可依舊不同凡響,將幾十年積聚起來的歲月,這般隨意地散落在地上,都那麼有聲有色。他到處走,到處看,好像要把小城的五臟六腑給診斷一遍似的。他那雙老眼越發地具有穿透力,雖說一向多是眯縫著的,看去很虛,察人觀物卻顯得比以往老到,彷彿一眼就看到底。

很快的,他就看出一樁他久已擔心卻極不願成為現實的事。

那天傍晚,他漫遊了一圈後往家走,離家還很遠,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遠遠地朝家門望去,只見打相鄰的紅兵的大門口倏地閃出一個人影。他正是在看到這個人影時忽然感到不對了。這個人影動作敏捷,形態詭異,跟幽靈似的,而且顯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