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元凱見單飛沒有接著問下去,只怕他是隨口一問,喝口酒就忘了。機會向來都是留給有心眼的人,單飛不關心的事情,他田元凱可不能錯過。
既然如此,還是掏心窩子好一些。
田元凱主意算定,立即道:“當初老夫本建議田家堡投靠曹司空,不過族人……”他看了眼田蒲。
田蒲會意道:“當初田家塢的族人多是反對。”
“為什麼?”單飛問道。
田蒲並不隱瞞道:“一來我們畢竟是袁家的臣子,河北也是袁家的地域,我們雖不看好袁家,但訊息走漏,恐怕會有滅族的危險。”
單飛知道鄴城是河北前緣,袁紹雖死,可大半個河北還算在袁家手上,田蒲他們擔憂的很有道理。
田蒲接著又道:“很多族人又說曹司空為人那個……”他本想說傳言中曹操殘忍好殺,可人家單飛是曹操的手下,矬子面前不說矮話,遂含糊帶過,“曹司空軍中……還有‘圍而後降者不赦’的軍令,我們投靠也不行,等人圍過來再降,性命又是堪憂。”
單飛點點頭,“你們擔心的很有道理。”
田元凱、田蒲見單飛善解人意,心中著實溫暖,田元凱本想找點堡中年輕美貌的女子當歌姬來助興,更顯親熱,這本是豪強之間的潛規則,可見晨雨坐在那裡不言不語的,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田蒲繼續道:“不過更多族人擔心的卻是許攸許子遠。”見單飛一怔,田蒲問道:“單兄聽過此人?”
他見二伯對單飛一口一個兄弟的叫著,暗想自己總不能稱單飛大爺,只能裝作各叫各的,也不管輩份混亂。
單飛笑笑,“略有所聞。”
田蒲從單飛言語中聽不出他對許攸的好惡。謹慎道:“實不相瞞,田氏其實和許攸大人有點過節。”
“什麼過節?”單飛問道。
他當然聽過許攸這人,史書上記載,這人可是官渡之戰的決定性人物,聽說就是因為許攸投靠了曹操,獻計曹操偷襲袁紹兵力薄弱的烏巢。這才導致袁紹軍心渙散、官渡慘敗。
田蒲看著單飛的臉色,暗想單飛和許攸是同僚,誰知道他們什麼關係,他想的亦不少,根本沒想到許攸根本不知單飛是哪頭蒜,小心道:“許攸大人為人有點喜歡珠寶,家父和他不太……不太融洽。聽聞守鄴城的審配審正南為人剛正……許攸大人家人斂財,審配將許攸家人下獄,許攸大人這才因此投靠曹司空。都說他揚言要找審配的麻煩,一等攻克鄴城,就會……”
頓了下,見單飛若無其事的模樣,田蒲道:“我們都知道許攸大人和曹司空本是故交,又因為適時投奔,如今很得曹司空信任,家父得罪過許攸大人。我們族人很怕……”
他話說半截,言下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自古以來身處廟堂之人不怕英雄。反怕小人,因為英雄素來都是明刀明槍的,恪於道義做事雖然激烈,但不會過火,可小人做事從來不擇手段,水深太多。
單飛笑道:“我倒感覺不用太擔心許攸的問題。”
田元凱、田蒲都是一怔。隨即振作起來,田元凱問道:“單兄弟何出此言?”
單飛心道我不知道許攸具體究竟,甚至連他貪財都不知道,但知道他後來是被曹操幹掉的,聽說許攸自詡功高。佔領鄴城後沒事就唸叨——阿瞞,你要是沒有我,你也進不了鄴城啊。
自古和領導搶功勞的要是幹不死領導,下場都不會有好。
許攸總是這麼說,傳說中唐太宗那麼能納諫的主兒,都有推魏徵墓碑的時候,曹操心中不爽那是肯定的。這樣的一個人……看田家這麼憂心,單飛倒感覺這些士族考慮的實在太多。
單飛以前不參與官場,但不代表不瞭解其中的門道,更想曹操受丁夫人影響,極為樸素,許攸貪財,和曹操價值觀不合,鬧崩是遲早的事情。
不過這些話當然沒法和田元凱、田蒲說了,單飛只是笑笑,“我想幾年過去了,許攸或許忘記了此事。”
田元凱沒想到單飛給出這種結論,不由大失所望,感慨道:“這世上殺人不難,饒人太難。許攸大人若是和單兄弟一樣,我等何必擔憂?”
單飛見他們仍舊憂心忡忡,建議道:“其實形勢已轉,最近我見曹司空其實很有些改變……”
田元凱精神一振,暗想單兄弟果然是曹操的親信,曹操為人謹慎,常人哪能說見就見?可聽單兄弟好像昨晚才和曹操見面的口氣,田元凱雖然老練,還是忍不住心熱。
他要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