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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2村官任上
四年前,燕趙大學中文系有名的才子羅譯文圓滿完成學業,本應該躊躇滿志走向社會,去開拓美好的未來。然而,在何去何從的問題上,羅譯文頗費腦筋,儘管十來家廣告公司和知名企業頻頻向羅譯文伸來橄欖枝,羅譯文卻是猶豫再三,他並不是不滿意對方開出來的優厚待遇,也不是不留戀大城市五彩斑斕流光溢彩的生活,而是自小心中有一個夢想,也算是一個死結,那就是羅譯文從懂事起,就立志長大成人後,要在家鄉的一畝三分地上揚名立萬、揚眉吐氣,不為別的,只為老實巴交,受盡委屈,含辛茹苦撫養自己的父母臉上增光,好讓曾經看不起他們家的人說上一句: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喲!
羅譯文心中的這個死結,跟他的父親有關。羅譯文的父親在村子裡是外來戶,沒有家族勢力,因而在很多事情上,父親都是不得已而只好忍氣吞聲,羅譯文從小看到過太多太多父親受到的屈辱。從他一懂事,羅譯文心底就埋下了報復的種子,他上中學時,就曾在自己的日記裡流露:我要讓欺負過我們家的人,有一天統統甘拜下風!
最終,羅譯文毅然選擇回鄉,回到那片熟悉的土地、回到依舊貧窮的家裡。父母對羅譯文走這步路更多的是不理解和怨言,但是,他們清楚,羅譯文是個有主意的孩子,認準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便只有在背地裡嘮叨幾句,由得羅譯文去了。
當時,選拔大學生當村官的熱潮才剛剛興起,著名大學的高才生回農村創業,本身就是一個容易引來議論的話題,幾乎沒有費什麼勁,羅譯文在鎮上主要領導的欽點下,當上了村裡村委會的副主任,主抓村子的富民興農工程。
要說有知識的人和平頭百姓就是不一樣,有想法、有看法、視野開闊、說幹就幹。羅譯文看到家鄉田地裡的莊稼秸稈白白糟蹋,想到一輩復一輩傳統的牛羊養殖,就萌生了創辦牧業公司的念頭。他經過20多天的調查研究,寫出了五六萬字的可行性報告,村支部書記看後舉雙手贊成:“好,好哇!大學生,不一般,幹吧,不幹,村子哪有發展?”
很快,羅譯文創立牧業公司的報告,也得到鎮裡領導的首肯和高度讚揚。鎮裡胖乎乎,像個狔來佛似的李鎮長,親自跟羅譯文閉門長談半天,末了李鎮長表態:放手大膽地幹,缺資金鎮裡負責協調,少技術鎮裡免費培訓,爭取以羅譯文這個回鄉創業的大學生為領頭雁,在全鎮、乃至全市立起一面旗幟,搞成一塊試驗田。就這樣,以“群眾生活”為寓意的群生牧業公司,在較短的時間內宣告成立了,採用並不先進的公司+農戶的經營模式,在羅譯文多方和有關肉類加工、屠宰企業的溝通、洽談下,群生牧業公司初步的經濟效益不錯,農民拍手稱快,相關領導對羅譯文也是刮目相看。一時間,羅譯文可謂紅得發紫,報紙有名、電臺有聲、電視有影,在家鄉的一畝三分地上,羅譯文出名了,順理成章坐上了村子裡的頭把交椅——當上了村委會主任!在全市,羅譯文是最年輕、學歷最高、名氣最大的村委會主任。
人怕出名豬怕壯,老話大抵是沒有錯的,今非昔比的羅譯文,於是多出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來,要陪各地前來的參觀考察團,要給領導彙報思想暢談規劃,要拼著命和各廟裡的神鬼碰杯喝酒,甚至還要作為回鄉創業的大學生代表外出作報告……這一系列的變化,不僅讓羅譯文眼花繚亂,連心也跟滾開的油鍋潑進一瓢水一樣——炸開了鍋!虛榮心極度膨脹、自信心空前盲目、大腦已經不是理智型的了,在一片讚揚、吹捧聲中,羅譯文按照市裡有關領導的指示精神:企業要做大做強,要在現有的基礎上擴大規模,爭取在全省叫得響、掛上號!
群生牧業公司,在成立一年多的時間裡,規模足足翻了兩番。但是,攤子鋪大了,管理、技術、銷售等等環節,都需要資金、需要人手。好在,羅譯文具備了“找錢”的本領,擁有了“借錢”的實力!瘸子王就是在那個時候打上交道的,貸第一筆款,作為交換條件,羅譯文把無事可幹的瘸子王的兒媳婦黃鶯,安排到公司擔任會計,從此黃鶯嚐盡了羅譯文帶給她的快樂,當然還有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