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舊儀》,此乃伯喈一家之意,曲碎小儀,無煩錄。宜立《食貨》,省《朝會》。《洪範》九疇,一曰五行。五行之本,先乎水火之精,是為日月五行之宗也。今宜憲章前軌,無所改革。又立《帝女傳》,亦非淺識所安。若有高德異行,自當載在《列女》,若止於常美,則仍舊不書。”詔:“日月災隸《天文》,餘如儉議。”超史功未就,卒官。江淹撰成之,猶不備也。
時豫章熊襄著《齊典》,上起十代。其序雲:“《尚書·堯典》,謂之《虞書》,則附所述,故通謂之齊,名為《河洛金匱》。
卞彬,字士蔚,濟陰冤句人也。祖嗣之,中領軍。父延之,有剛氣,為上虞令。彬才操不群,文多指刺。州闢西曹主簿,奉朝請,員外郎。宋元徽末,四貴輔政。彬謂太祖曰:“外間有童謠雲:‘可憐可念屍著服,孝子不在日代哭,列管暫鳴死滅族。’公頗聞不?”時王蘊居父憂,與袁粲同死,故云屍著服也。服者衣也,褚字邊衣也,孝除子,以日代者,謂褚淵也。列管,蕭也。彬退,太祖笑曰:“彬自作此。”齊臺初建,彬又曰:“誰謂宋遠,跂予望之。”太祖聞之,不加罪也。除右軍參軍。家貧,出為南康郡丞。
彬頗飲酒,擯棄形骸。作《蚤蝨賦序》曰:“餘居貧,布衣十年不制。一袍之沴,有生所託,資其寒暑,無與易之。為人多病,起居甚疏,縈寢敗絮,不能自釋。兼攝性懈惰,懶事面板,澡刷不謹,浣沐失時,四體�々,加以臭穢,故葦蓆蓬纓之間,蚤蝨猥流。淫癢渭濩,無時恕肉,探揣護撮,日不替手。蝨有諺言,朝生暮孫。若吾之蝨者,無湯沐之慮,絕相吊之憂,宴聚乎久襟爛布之裳,服無改換,掐齧不能加,脫略緩懶,復不勤於捕討,孫孫息息,三十五歲焉。”其略言皆實錄也。
除南海王國郎中令,尚書比部郎,安吉令,車騎記室。彬性好飲酒,以瓠壺瓢勺杬皮為餚,著帛冠十二年不改易,以大瓠為火籠,什物多諸詭異,自稱“卞田居”,婦為“傅蠶室”。或諫曰:“卿都不持操,名器何由得升?”彬曰:“擲五木子,十擲輒鞬,豈復是擲子之拙。吾好擲,政極此耳。”永元中,為平越長史、綏建太守,卒官。
彬又目禽獸雲:“羊性淫而狠,豬性卑而率,鵝性頑而傲,狗性險而出。”皆指斥貴勢。其《蝦蟆賦》雲:“紆青拖紫,名為蛤魚。”世謂比令僕也。又云:“科斗唯唯,群浮暗水。維朝繼夕,聿役如鬼。”比令史諮事也。文章傳於閭巷。
永明中,琅邪諸葛勖為國子生,作《雲中賦》,指祭酒以下,皆有形似之目。坐系東冶,作《東冶徒賦》,世祖見,赦之。
又有陳郡袁嘏,自重其文。謂人云:“我詩應須大材迮之,不爾飛去。”建武末,為諸暨令,被王敬則所殺。
丘巨源,蘭陵蘭陵人也。宋初土斷屬丹陽,後屬蘭陵。巨源少舉丹陽郡孝廉,為宋孝武所知。大明五年,敕助徐爰撰國史。帝崩,江夏王義恭取為掌書記。明帝即位,使參詔誥,引在左右。自南臺御史為王景文鎮軍參軍,寧喪還家。
元徽初,桂陽王休範在尋陽,以巨源有筆翰,遣船迎之,餉以錢物。巨源因太祖自啟,敕板起巨源使留京都。桂陽事起,使於中書省撰符檄,事平,除奉朝請。巨源望有封賞,既而不獲,乃與尚書令袁粲書曰:
民信理推心,暗於量事,庶謂丹誠感達,賞報孱期;豈虞寂寥,忽焉三稔?議者必雲筆記賤伎,非殺活所待;開勸小說,非否判所寄。然則先聲後實,軍國舊章,七德九功,將名當世。仰觀天緯,則右將而左相,俯察人序,則西武而東文,固非胥祝之倫伍,巫匠之流匹矣。
去昔奇兵變起呼吸,雖兇渠即剿,而人情更迷。茅恬開城,千齡出叛,當此之時,心膂胡、越,奉迎新亭者,士庶填路,投名朱雀者,愚智空閨。人惑而民不惑,人畏而民不畏。其一可論也。
臨機新亭,獨能抽刃斬賊者,唯有張敬兒;而中書省獨能奮筆弗顧者,唯有丘巨源。文武相方,誠有優劣,就其死亡以決成敗,當崩天之敵,抗不測之禍,請問海內,此膽何如?其二可論也。
又爾時顛沛,普喚文士,黃門中書,靡不畢集,摛翰振藻,非為乏人,朝廷洪筆,何故假手凡賤?若以此賊強盛,勝負難測,群賢怯不染豪者,則民宜以勇獲賞;若雲羽檄之難,必須筆傑,群賢推能見委者,則民宜以才賜列。其三可論也。
竊見桂陽賊賞不赦之條凡二十五人,而李恆、鍾爽同在此例,戰敗後出,罪並釋然,而吳邁遠族誅之。罰則操筆大禍而操戈無害,論以賞科,則武人超越而文人埋沒,其四可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