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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儀隨文安國走到倚夢軒樓下,只見這個龐大的建築物,高四層,寬數十丈。立柱迴廊,飛簷走角。雕樑畫棟,富麗堂皇。每一層樓面都有主廳大堂,東南西北四周幾十個雅室如眾星拱月圍繞大廳分佈。每層大廳都設有賣酒賣茶的櫃檯,當然也少不了也有個廚房,為來客提供各式各樣葷素酒食。倚夢軒一樓是飯店,二樓是賭場,三樓四樓才是風月場所。
倚夢軒內的女孩也分為上中下三等,一等叫花魁或行首,只對客人陪酒唱歌吟詩作對。二等叫小姐,吹打彈唱兼陪花酒。三等叫粉頭,什麼都幹,包括上床。大多數女孩在這個風月場所賣唱賣笑賣青春,備受凌辱。當然,如果遇上有錢的大爺願意花錢替這些女孩贖身,那些女孩立即可以從良,恢復自由。但贖身銀子的定價通常高得離譜,例如小則要五六百兩銀子,多則要三四千兩銀子。這筆錢若按當時的物價計算,對這些女孩來說將是一筆天文數字,能贖身脫離火坑的女人實在不多。
緩步走到倚夢軒的門前,文安國拍拍徐鳳儀的肩頭,象長者關懷後生一樣體貼地道:“兄弟,哥想栽培你,過些時候便委任你作這支商隊的二當家。今日來這裡,我想替你物色個俊秀丫鬟,照顧你的生活起居。待會你看到有閤眼緣的姑娘,別忘知會哥一聲,無論花多少錢,哥也會替你買。”
徐鳳儀苦笑一聲,尷尬萬分地垂下頭來。他早就在泉州市預訂了兩個絕色丫頭,這件事用不著文安國替他張羅。但他又覺得不方便把這種很私人的事對文安國和盤托出,每個人都有一些自己保留和退守的空間,也不是什麼事都可以向親人或朋友說出來。
文安國見徐鳳儀低頭不說話了,只道他預設這件事,不禁得意地拈鬚而笑,很為自已作出這個正確英明的決定感到得意。
進入倚夢軒,文安國向管泡茶和說書的茶博士打聽那個大廳是售賣丫鬟的地方。茶博士看見文安國衣著華貴,又聽見他說著本地方言,也沒懷疑文安國的身份有什麼問題,隨口笑道:“就在樓下南邊一個大堂上,烏雞堂。最近漂亮的娘們不多,你想找個生得端正的丫鬟趕緊排隊等候吧,價高者得。”
文安國向茶博士道聲謝了,帶著徐鳳儀大步流星跑到烏雞堂中。只見烏雞堂門前走廊上,有幾個保鏢模樣的粗壯漢子,按刀扛槍,戒備森嚴地守衛在烏雞堂門外。烏雞堂內人頭湧湧,都是兜裡有幾個閒錢想購買丫鬟、小妾的財主富豪。
走入烏雞堂內,只聽見男人肆無忌憚辱罵女人的吆喝聲此起彼落,女人委曲求全的求饒聲不絕於耳,混成一片。使得這倚夢軒的下層彷彿是個殺豬的屠宰場一般恐怖。這不是一個心理健全或者說神經正常的人該來的地方。那些男人的粗口和女人啼哭聲,對徐鳳儀這個在私塾待過幾年的識字人來說,無疑是一種精神折磨。
徐鳳儀跟著文安國在烏雞堂內左右徘徊,不動聲色看著人販子開價報價,財主富豪們討價還價,吵得沸反盈天。他明知這倚夢軒幹這種欺男霸女的勾當,他又無力把這倚夢軒掀翻,實在太窩囊了。徐鳳儀知道自己個人能力有限,財力有限,他可以率性而為救下兩個女孩,卻救不了天下所有落難的女孩。這一刻,他心裡也非常矛盾,暗罵自己是一隻怪物,一隻冷酷無情的怪物。
在烏雞堂待了一刻,徐鳳儀就受不了,捂著耳朵,自個兒跑到街上。文安國沒說什麼,也跟著徐鳳儀離開烏雞堂。
倚夢軒旁邊一家賭場甚是熱鬧,場面十分火爆。幾百個賭棍正在內面大呼小叫賭骰子,這賭骰子的玩意很簡單,三個骰子開出的點數有大有小,有單有雙,有紅有綠……參賭的賭徒買大開出大,就贏兩倍獎金,反之就是輸,依此類推。
“天色尚早,這酒飯肯定是還沒做好,回去家裡也甚無聊,你要不要玩兩把,碰碰運氣?”文安國停下腳步,興奮地對徐鳳儀問道。
這徐鳳儀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父親徐昌在世時對他管教得很緊,他也沒學過賭搏。現在其父世去了,再無人管束他,他看見這麼追捧這個玩意,也想到賭場碰碰運氣。
文安國是個好賭的人,當時他從兜囊中掏出幾十銀子全部買了籌碼,分了一半給徐鳳儀。大家分頭各找地方下注,你賭你的,我賭我的。
賭搏這個玩意,初次參賭的人運氣一般很好,在賭場混得越久,運氣就會越差。徐鳳儀初上賭場,也不知什麼好歹,他押寶的原則就是別人追捧的他不追,大家買大時他買小,間或押幾次圍色。連他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混混帳帳就贏了幾百兩銀子。
場裡有些人維恭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