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儀看雨小了,擲下一把銅錢,轉身便走,邊走邊指著店主人罵道:“你自己做人不厚道,還遷怒過路客人不賞面。你騙吧,你騙下去吧,看你能騙得多少人!”
“老子騙一個夠本,騙兩個賺了,你嚷呀,看你拿我怎樣?”店主人恬不知恥地回敬他道。
徐鳳儀才懶得再跟這種歪人答腔,拉著張九妹和趙一蘭扭頭就走。
轉過幾個鋪面,來到一個兜賣女人衣裳頭飾的地方。張九妹和趙一蘭走在前頭挑選衣服,徐鳳儀站在最後邊,抬眼望去,遠遠地看到一位小販拿著一件肥大的唐式女裝向路人兜售,他那誇張比劃的姿勢,潑辣的推銷動作,像街頭賣藝武師耍把式似的。在張九妹和趙一蘭面前比比劃劃嘮叨著,證明這件衣服非常合適二女。
徐鳳儀知道女人買東西時往往不透過腦袋就拍板成交,小販就把一件寬大的花衣裳在二女面前晃了兩晃,然後就做出收拾的動作,好象不打算把衣服賣給她們。張九妹和趙一蘭見小販把衣裳收起來,十分焦急,回頭對徐鳳儀懇求道:“我要,我要,我要那件花衣裳,快給我買下來。”二女笨拙而急燥的樣子引的小販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旁觀者清,徐鳳儀其實看到那件花衣裳的衣袖長短不一,一隻衣袖長,一隻衣袖短。也難怪小販這麼著急把花衣裳藏起來,他也是怕招搖久了讓人看出破綻。徐鳳儀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立即掏銀子。張九妹好象很不高興,甭著一副苦瓜臉,好象徐鳳儀上輩子欠她幾十萬兩銀子一樣。她生氣扭過頭來,對徐鳳儀怒目而視。
徐鳳儀嘆息一聲,雖說這件花衣裳的衣袖長短不一,但只要張九妹喜歡就好,又不是穿給旁人看,管他哩。於是徐鳳儀向小販問問價錢,這件衣裳約莫三兩銀子。便痛痛快快付錢取貨,博美人一笑。張九妹趁人不在意,親了徐鳳儀一口,嘻嘻哈哈說:“哥,你真好,我跟定你了。”想不到有些女人身價的這樣低,一件花衣裳就收下美人心,值!
一男二女有說有笑,在擁擠的仙遊街頭漫不經心地亂走一通。起初二女興趣勃勃,看見什麼東西都想買,走了一個時辰後,她們就已經走不動了。二女的腳都是三寸小金蓮,走不慣長途。徐鳳儀看著他揹著包裹早都塞得滿滿的,都是女人的衣裳,心想也差不多了。他停下來擦了擦汗,轉頭尋找轎伕,打道回府。
回到劉家貿易行,添置一些傢什,把二女安排妥當。不免大擺筵席,吃一頓團圓飯。大家一邊吃飯,一邊聚家常。徐鳳儀問起二女家世,發覺趙一蘭居然是他的同鄉,徐鳳儀與趙一蘭同是徽州績溪樂義鄉人,兩家之間相距不過十幾裡地,不禁大為意外。甜不甜,家鄉水;親不親,故鄉人。他鄉遇故知,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吃飯當中,趙一蘭委託徐鳳儀到徽州績溪樂義鄉趙家村鄉走一趟,看看她家裡還有什麼人。徐鳳儀想他離家已久,現在有條件回家,也該回家看看了,就答應趙一蘭的要求。天真善良的趙一蘭仍然幻想母親與姐姐已回故里,正在家中等她回家團聚。
過了幾天。徐鳳儀收拾停當,決定回老家一趟。就把張九妹和趙一蘭委託給楊三鞭照顧,他背上倭刀就踏上回家的路。其一:籍此打聽趙一蘭母親趙氏與姐姐趙貞的下落;其二他也想回家探親並祭祖。
徐鳳儀也沒租賃馬匹,甩開兩袖,大步走路,望徽州方向逶迤而來。走了半月光景到了徽州,一路打聽找到趙家村。只見這個尋常鄉鎮,兵火過後,十室九空,道路荒涼,即使走上幾里長路,也難遇到一個村民。
徐鳳儀按圖索驥,找到趙一蘭的故居所在地,只見眼前室廬皆盡,野草叢生,惟有殘垣斷壁,兀立原野,告訴後人這地方曾經有人在此繁衍生息。所謂趙一蘭口中所說的趙家村,己經不復存在了。趙一蘭的家也只剩下一堆瓦礫,供人憑弔懷古,嘆息桑田滄海。
徐鳳儀無可奈何,便向鄰近的村民打聽是怎麼回事?當地土著說趙家村的村民害怕強盜再次襲擊村莊,已易地而居。叫徐鳳儀再往前走幾里,轉上一個頭,就可以找到趙家村了。
徐鳳儀心情糟糕到極點,垂頭喪氣沿鄉村土路又走上一柱香工夫,來到一個小山岡。山岡砌有圍牆,並有箭樓崗哨,戒備森嚴。徐鳳儀想必是趙家村了,又見村前村後都栽上桃村,紅紅綠綠,十分醒目。徐鳳儀看見村莊趙氏祠堂牌匾下面聚集好幾個老人,正在那兒閒磕,他也大搖大擺上前問長問短。那幾個老大爺有些害怕生人,眼見徐鳳儀貿然闖入,問這問那,驚得目瞪口呆,張口結舌,不知所云。
第二十八章 父老委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