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浮頭,勉強撐著,一時片刻還未沉到水底,只是咕嚕嚕不停喝水而已。王婆留手忙腳亂替胡來解開繩索,正要拍拍他背脊,讓他吐出肚裡的髒水,哪知這傢伙怪眼圓睜,當頭給他一拳,打得王婆留昏頭轉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氣極大罵:“胡來,你這亂咬人的瘋狗,我救你性命,你還打我,你不是水喝多了,頭腦不清晰,發髒頭瘋吧?”
“我打死你這個死倭寇,你跟倭寇勾通線索害我們,還假惺惺救人,你騙得別人,騙不了我。”胡來越想越氣,舉起鐵拳又向王婆留臉上搗去。
王婆留在水踢了胡來一腳,得了個空子,猛可一仰身,退到丈餘之外,搖手道:“你頭腦不清,我不跟你爭吵,我要是跟倭寇勾結,為什麼不跟倭寇走?這麼多人都投降倭寇了,跟倭寇去了,沒有一人留下救你,偏我留下救你們,我圖什麼呀?”
“這,這個?”胡來高揚拳頭,睜大雙眼,愣在那裡。愣了好久,估計是在思考,就是思考,那腦袋估計也是一盆漿糊。他真想不明白王婆留為什麼留下救他們?無法照著路分尋思,只得暫時擱置爭議:“呃,我回去慢慢想一下。”
“救人要緊,我沒空跟你閒扯。”王婆留把還在水中沉浮的卜三、卜四推給胡來。胡來也是弄潮好手,擅長游泳。左手扯著卜三,右手拉著卜四,雙腳攪起清波,緩緩望蘆葦蕩裡游去。不消片刻,便把人救上岸去。
王婆留又再潛入水中一摸,摸著一個胖大身軀還在水裡打轉,看那人臉目,卻不是沈大郎是誰?想不到這傢伙的命還真硬,到這時候還沒斷氣。王婆留把沈大郎攙扶上岸,還試圖潛到深水裡打撈其他鏢師,但見雲暗江心,濁流洶湧。摸來摸去,一個鏢師的屍體也找不倒,不知被水底潛流刮到哪裡去了?王婆留只能望洋興嘆。
王婆留和胡來把沈大郎主僕打撈上岸,捶背壓胸,搗鼓半天,總把這三個傢伙救轉還魂。沈大郎從昏迷中慢慢轉醒過來,想到自己帶著數十萬傢俬出門,走到半路被賊一鼓擄去,落得兩手空空,不禁悲痛欲絕,大哭起來:“死倭寇,竟把我的錢都搶走,把我的人都拐走,我不活了,你們太狠了。讓我死吧!讓我死吧!沒錢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死了乾淨。”
看著沈大郎為失去幾船財貨悲痛得如喪考妣的樣子,對鎮海鏢局數十鏢師的死亡沒有一句悼詞,王婆留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心想:“你去尋死話,我可不救你了。”幸好沈大郎尋死的念頭只是口中說說而已,並沒有真的行動。
沈大郎人財兩失,實實在在哭了半天方歇。胡來不免勸解沈大郎幾句,無非是節哀順變,及早到附近縣衙刑廳向番捕報告案情,追兇捕盜。沈大郎自覺怨天怨地也無濟於事,還是及早找差人報案捕盜吧!於是幾個人匆匆走上官道,一路小跑,喘著粗氣望沛縣城中奔去。入黑時分趕到沛縣,連夜知會縣官,把案情說了。沛縣的知縣不敢怠慢,即時傳點番捕,沿湖到處打探情況。番捕的行動看起來雷厲風行,十分迅速猛烈,幾乎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以為只要他們出馬追捕盜賊,盜賊必定無路可逃,唯有束手就擒的份兒。只可惜雷聲大雨小,佈下天羅地網,看似密不透風,卻是一點作用也沒有。亂了幾天,別說倭寇,連稻草也沒撈到一根。
沈大郎喪頭垂地,只得向縣官告辭,尋思回鎮江府找他父親沈衝商量設法。他父親沈衝好歹是鎮江府正堂,手頭掌握的資源、人脈都比這沛縣的知縣大得多,事情也肯定好辦得多。沛縣的知縣樂得推卸責任,聽見沈大郎這麼一說,舉四肢贊成。馬上派出差人船隻,護送沈大郎上路。
不消幾日,沈大郎一行人回到鎮江家中。卜三、卜四先到鎮江府衙找到沈衝太爺,彙報案情。沈衝聞案暴跳如雷,作急回家向沈大郎詢問詳情。沈大郎象只掙頭鴨子一般,三頭不辨兩,也說不出一個大慨來。這場經歷對他說,本來象夢遊一樣,胡里胡塗,突然要他從頭說起,把事情本末一一道來,也忒為難他,他其實也說不清。沈衝又氣又急,斥退沈大郎,一面行文通報地方衛所官兵協助緝盜,一面知會鄰近縣衙番捕共同查訪盜賊下落。
王婆留和胡來被沈大郎安排在沈家一個客房中,好酒好菜招待他們。沈衝太爺也抽空過來看望王婆留、胡來兩人,逐個遞酒,並對王婆留搭救沈大郎性命的義舉表示感謝。沈衝太爺陪王婆留吃了兩盅酒,說幾句無關痛癢的客套話,然後就推俗事繁忙,離席去了。
剩下王婆留和胡來在客房中喝悶酒。胡來兩隻眼晴東張西望,眼見四下無人,就翹唇昂頭向王婆留質問起來:“那倭婆騎在你身上是怎麼回事?你要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