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雖然短暫,而他仍可感受到陽光的溫暖,就象他一生揹負屈辱,受盡不公正的待遇,但他仍然是感受過愛,領略過溫暖,擁有過關心自己的人。為了報答曾經愛過關注過自己的人,無論前面遇上什麼困難,他都爭取努力活下去。
王婆留被打入南京關押死囚的大牢,這個充滿黴菌、腐臭和死亡氣味的牢房環境他非常熟識,沒有什麼不適。他可算是二次“進宮”的老囚犯了,他深知牢房環境的骯髒和黑暗,尿燥味可把人燻出眼淚,寒冷的石床在夜晚可以凍僵犯人,蚤子、蚊子、臭蟲和老鼠成群結隊。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官府從不把牢犯當成人,甚至視牢犯畜生不如。老百姓養雞平日還會打掃一下雞籠。可官府自打從建成監獄起,就沒打掃過死囚的大牢。反正死囚的牢犯是必死的人,用不著管他住的地方衛生不衛生。那怕死囚的大牢比茅坑還臭,哪些管牢的牢子就是不管。不管就是不管,你奈我何?
犯事的牢犯投入這樣惡劣的牢房,只有默默忍受的份兒,事情已到這個地步,你有一萬個不願意也得接受。
惡劣的環境尚可忍受,肉體的痛苦讓王婆留飽受煎熬,他雙肩琵琶骨被鐵練牢牢鎖在石壁上。頸上、雙手、雙腳戴上沉重的木枷。此時王婆留所中的箭毒雖說毒效已過,苦於琵琶骨被箝制,一絲力氣也使不出來。也就是說,王婆留武功被廢了。琵琶骨被箝制,就算作是戰神的百戰鋼軀也無能為力。當一個人的肉體被這些恐怖的刑具控制住的時候,相信耶穌基督受難日也不過如此而已。
官府製造監獄就是為了摧毀犯人的抗爭意志,一個正常人落在這個環境中,要麼成為瘋子,要麼成為俯首帖耳的屈服於暴力的奴才。成為擁有鋼鐵意志的近神一般的聖鬥士,可謂萬中無一。正如一位詩人所云:
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
為狗爬出的洞敞開著。
一個聲音高叫著:
爬出來吧!
給你自由。
你要成為狗和奴才,牢房的狗洞時刻為你敞開著。爬出去乖乖做官府的奴才,任勞任怨接受當官的欺負和壓迫,你可以苟且偷生了。
周全功把王婆留提到刑廳,把驚堂木一拍,勃然作色怒喝道:“有人舉報你搶劫漕銀,太湖漕銀劫案與你脫不了干係……我已掌握人證物證,你休想抵賴,趕緊從實招來。還有這幾件案子,我也懷疑是你乾的,你老老實實給我招了吧。”周全功說著,把幾份草擬的口供遞到王婆留面前,請他畫押。刑廳終結積年舊案的規矩可謂隨心所欲,抓到犯人,畫押後打死,或打死後畫押,破案率百分之百。
王婆留抬頭怒視周全功,卻見周全功面帶倨傲和不屑神色,狀甚得意。哪付模樣儼然象說:我是官府的一條狗,站在衙門的大門口。當官的叫我咬誰就咬誰,叫咬幾口就咬幾口!
“爺敢作敢為,是爺做的案子,爺就認。不是爺做的,沒什麼可說了。別的不是爺做的案子,你想嫁禍栽贓,指鹿為馬,讓我替別人頂缸受罪,沒門。”王婆留也是個明白人,他對周全功心裡盤算和企圖看得一清二楚。他決心跟周全功死磕,不順從周全功的意思。
周全功頓足氣急敗壞吼叫道:“你不老實……找死……讓我好好伺候你,左右,上刑。打一百杖殺威棍,給我狠狠打。”對於自以為是骨頭很硬的囚犯,周全功有的是辦法。人到苦刑際,方知一死難。周全功對自己花樣百出的刑拷很自信,就算王婆留是鐵人,他也有本事把王婆留煉成軟鐵。
一班行刑的皂隸如狼似虎撲上來,把王婆留壓在地上,使榔頭敲打了一百下,打得王婆留背上、雙股鮮血淋漓。
打完,周全功問王婆留舒不舒服?看見王婆留一付咬牙切齒的憤怒模樣,周全功知道王婆留並未服氣認輸。這小子骨頭挺硬,不怕打,怎麼辦?周全功不慌不忙探手入懷,從懷裡掏出一個麻布包,走到王婆留面前,開啟取出一根比牙籤略細的鋼針,陰陽怪氣笑道:“你不服氣,我有辦法讓你服氣。你知道我這根鋼針幹什麼的?”
王婆留只是驚恐地無可奈何地睜大眼睛盯著周全功,惘然不知所云。周全功呵呵一笑,淡然說道:“這是刺蛋神針,專門對付那些自以為是很淡定的犯人。這刺蛋神針很刺激,保證刺穿你的鴨蛋之後讓你瑟縮成一團,生不如死。你要選口供畫押,還是選神針試嘗一下?”
面對慘無人道的終極刑求,王婆留沉默了。選神針,還是選擇畫押?王婆留選擇畫押,這樣他可少受痛苦。周全功立即送上紙筆,讓王婆留一一畫押。王婆留畫押後,周全功也沒有什麼閒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