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永新。一個傍晚,毛澤東在住處第二次接待了湖南省委巡視員杜修經。
杜修經,又叫杜輝義、杜非,是湖南慈利人,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擔任過中共長沙銅官地委書記、華容縣委書記。1928年3月,改任醴陵縣委書記,兼任安源市委秘書,同時又是湘東行委委員。前不久他作為湖南省委巡視員,到井岡山檢查指導工作。他今年21歲,一付學生像、娃娃臉。
毛澤東仔細閱讀省委來信。看著看著,他的臉色變得十分嚴肅,皺緊了眉頭。他看完信後,點燃一支紙菸抽了一口,在屋子裡徘徊起來。很顯然,他陷入了信中所提問題的思考之中。
杜修經望望他那冷竣的面孔,知道他處在複雜的矛盾之中。
毛澤東在走動著,心裡在分析著信中的內容。“省委決定四軍攻永新敵軍後,立即向湘南發展,留袁文才同志一營守山,並由二十八團撥槍二百條,武裝蓮花、永新農民……應積極提高群眾的自信力與創造力……澤東同志須隨軍出發,省委派楊開明同志為特委書記,袁文才同志參加特委……並由省巡視員杜同志及楊開明同志面述一切。”
楊開明是楊開慧的堂哥。
毛澤東停在杜修經面前,問:“楊開明同志到了什麼地方?”
“我們兩個在蓮花分的手。當時考慮寧岡是紅四軍軍部,同時又覺得你們常在下面工作,就分頭來尋找您。”毛澤東“哦”了一聲,思慮少許,他問杜修經:“你上個月來過這裡,我和朱德同志陪同你到各處走了走,你對這裡應該說是瞭解的。湖南省委要我們一個營守山,‘用群眾作戰的力量,以阻止敵人的侵入’,你認為這樣能行嗎?”
杜修經沒有馬上回答他,作思考狀。
毛澤東一直盯住他。
杜修經害怕毛澤東那種銳利的目光,悄悄用眼睛的餘光斜視毛澤東一下。才字斟句酌地說:“按照省委的要求,只要我們做得好,地方武裝發展起來了,應該說是沒有多大問題。”
毛澤東繼續按著自己的思路說:“在這短短的幾個月裡,敵人對根據地的進剿十分頻繁,而且一次比一次規模大。現有四個團的兵力,打敗敵人尚很吃力,一旦主力撤走,剛建立起來的根據地還能保得住嗎?”
杜修經無言對答。
毛澤東又說:“敵人在湖南有八個軍,就有四個軍在湘南和湘東的茶陵、酃縣設防;江西才有三個軍。這些你都是清楚的囉?”杜修經被毛澤東問得一陣慌亂,他喝了一口茶,藉以穩定自己的情緒。此時,他也很清楚,再不回答他的問題,他會窮追不捨的。“這是省委根據情況做出的決定。”
毛澤東又追問他一句:“省委又是根據什麼來決定的?這那能像喝米湯那麼容易?”
杜修經難以回答毛澤東提出的問題,只好說:“我僅僅是省委的一個巡視員,詳情不可而知。”
毛澤東對他的回答,簡直有點氣憤,但他控制住了,說:“你是省委巡視員,是我們的上級,我得把情況向你講清楚。
如果你說不清,我們就開會來討論這個問題。“
湖南省委的來信,使毛澤東陷進了進退兩難的困境6月30日,毛澤東首先來到永新商會。這是一座前後兩進、中間有天井的二層小樓,為磚木結構建築。在二樓的會議室,毛澤東主持了紅四軍軍委,湘贛邊界特委,永新縣委聯席會議。朱德、陳毅、王爾琢、朱雲卿、何挺穎、宛希先、何長工、胡少海,袁文才、賀敏學、王佐、杜修經等人參加。
毛澤東讀完湖南省委的信,會場一下熱鬧起來了。
王爾琢首先反對:“現在紅軍主力撤出井岡山,是不適宜的。一是撤出後,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根據地很可能就保不住;二是明知湖南敵人的兵力強,是有意拿雞蛋往石頭上碰。”
朱雲卿表示:“湖南省委的頭腦有些熱。今年的3月間,要搞全省總暴動,結果怎樣?失敗了。我們受多大的損失。現在分兵去湖南,不會有好結果。我認為,起碼現在不能分兵。”
朱德站起來,帶著凝重的口味說:“我們吃虧就在分兵上。
如果沒有三河壩的分兵,南昌起義的隊伍就不會這麼快的失敗。我帶著隊伍先是南下,接著又沿閩、粵、贛邊界北上,從安遠經信豐到大餘,隊伍損失了一半。一路上飢餓難忍。冬天戰士們穿的還是單衣,有的人經受不住凍餓,就開了小差。
我們那哪叫隊伍,簡直跟叫花子差不多。現在,我們剛剛有了一點點起色,又提出分兵,確實不適宜。我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