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帶病出席會議,他抽著煙,掃了諸位一眼,而後站起身說:“我再陳述一下我的意見。儘管臨時中央來電來信指示,要我們‘取得兩個中心的或次要的城市’,並要求紅軍不停頓地進攻,‘不要再重複勝利後休息’。我認為‘這是左傾冒險主義的軍事戰略’。”講到此,與會人員一陣譁然。毛澤東停頓一下後繼續講:“去年12月4日、6日兩次給紅軍的訓令,要中央紅軍‘首取贛州,迫吉安’,向北發展,我認為不妥!贛州雖是一座孤城,它水陸交通方便、守敵多、易守難攻,即使打下贛州,紅軍也長期佔領不了,不如向閩西贛南發展,壯大紅軍。”會場又是一陣小聲議論。
周恩來逐個掃視到會人員,最後停在彭德懷身上,問:“打贛州有根據嗎?”
彭德懷似乎有把握地說:“照目前情況看,國民黨軍隊在收縮階段。蔣介石如不來支援,是可以打下的。”
周恩來又問:“其他人認為如何?”
顧作霖態度堅決地表示:“既然臨時中央指示要打贛州,我們應該執行。現在不是研究打與不打的問題,而是要研究如何打的問題。我看毛澤東同志不打贛州,是否有‘右傾’思想的因素存在?”
到了這份上,毛澤東的意見被否決,他也不好再堅持什麼。會議決定,紅軍西征攻打贛州。
毛澤東又一次的病倒了,發著高燒躺在硬床板上,賀子珍用條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
朱德、康克清夫婦立在床邊。康克清熱心而關切地說:“子珍就不要去上班了,我替你請個假,在家好好伺候主席吧。”
朱德心情不爽地說:“主席,好好休養,我先走囉。”
毛澤東掙扎著要坐起來,堅持送客人,朱德忙將其按住:“躺著、躺著。”
“謝謝老總。”毛澤東感激地說。
“你我是自家人,又是風雨同舟的搭檔,來看看主席,是應該的。躺著,我走囉。”朱德說著同康克清出屋而去。
賀子珍送到門外,就又轉身回到屋裡,一眼瞧見毛澤東正掙扎著坐起來,並提著精神說:“子珍,把紙拿來,關於打贛州的事,我還想同周恩來同志再交換一下意見。”
賀子珍有些不快地說:“你身體又不好。臨時中央對打贛州有明確指示,那麼多人都主張打,就你一個人反對……”毛澤東以革命大局為重,從不計較個人得失。
“打不打贛州看來是個區域性問題,實質是帶全域性的戰略問題,‘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我們不許可任何一個紅軍指揮員變為亂撞亂碰的魯莽家。我們必須提倡每個紅軍指揮員變為勇敢而明智的英雄,不但有壓倒敵人一切的勇氣,而且有駕馭整個戰爭變化的能力。指揮員在戰爭的大海中游泳,我們不使自己沉沒,而要使自己堅定地有步驟地達到彼岸。指導戰爭的規律,就是戰爭的游泳術。”
“講得好,講得好啊!”
周恩來人未進來,聲音已先進來。
毛澤東臉上立時出現驚喜之色:“恩來,快進來。”
周恩來一邊進屋,一邊說:“一上樓就聽到了你的高論,講得好。”
賀子珍不滿地說:“他身體不好,安心休息唄,可他……”
周恩來勸解賀子珍:“他有話,就讓他說,悶在心裡,那才不好受呢。”
毛澤東指著一邊的凳子讓道:“恩來,坐下嘛。”
周恩來一坐下就說:“一是來看看您;二是想交換一下意見。會議之後,我覺得你的意見是有道理的,覆電臨時中央,告知進攻的困難。臨時中央覆電,仍堅持打中等城市。會議也研究了打贛州的問題,我感到你的話沒講完,想再聽聽你的意見。打,還是不打?”
毛澤東不加思索、堅決地表示:“不打!一打準輸!這就是我的意見和態度。”
毛澤東強行下床,拿起茶壺放在桌子中間。
“這就是贛州。它三面環水,城高牆厚,易守難攻。古有‘鐵贛州’之稱。敵軍十二師的三十四旅駐守,加上贛州南面有七個縣的地主武裝,共有八千多人槍。贛州北駐有蔣介石嫡系部隊五個師的兵力;贛州南有十個團的兵力,一旦贛州告急,南北兩個方向之敵均能隨時增援。況且,我們即使負出代價打下贛州,也做不到長期佔領之目的。所以,從戰略上考慮,打贛州得少失多。”
周恩來聽了他的一番高論,思想上有了鬆動。
“我再同其他同志商量商量。”
周恩來同毛澤東又談了一些其他的情況,為不影響毛澤東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