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問:“到了嗎?”
“我腳傷了,天亮前無論如何趕不到。我在山上。”我說。
對方沒回答我,一下就把電話掛上了。等了不長時間,手機響了,我接了電話,還是那個聲音說:“白天躲在山裡,哪裡也不要去,沒人會找你。明天晚上穿過‘雷區’。我們肯定等你!”他說完就收了線。我長長舒了口氣。我們依然有機會。
當我低頭再看小海,他已經睡著了。我一把摟住他,在他耳邊說:“海,海!你跟我說話呀!聾子啊你!他們等咱們到明天呢,我們這次百分之百的成了,明天晚上咱們就洗澡,舒舒服服的睡覺,哥摟著你睡!你他媽的別現在睡呀!”
小海睜開眼睛,他對我迷糊著說:“我沒睡,走吧,我現在好了,不疼了……”我更緊地把他摟在懷裡,攥住他冰涼冰涼的手。
“你想上啥學呀?你要是想上那個清華北大的,咱就得去北京。可待在北京不如躲在我們家那邊安全,咱們找個有大學的城市。”聽肖海沒回答我接著說:“要不就去你們那裡,你們省有什麼大學呀?”
“哥我冷死了。”小海低聲回答我。我聽得心一揪。我用自己的額頭碰碰頭的額頭,還好,比我都涼,沒發燒。我看看天色還黑著,趁天亮前,我必須想個什麼辦法。我把肖海放到地上,用書包枕住他的頭,然後脫下自己的棉襖,蓋在他身上。
真他媽的冷!風透過身上套著的毛衣一下把我打得透心涼,我知道自己這樣堅持不了幾分鐘。我快速地在周圍尋找幹樹枝,但能見度太低,幾乎是靠手來摸索。這山裡幾乎沒有老白姓進來,好像原始森林的樣貌,加上20幾天來一直沒下雪,所以到處都能摸到乾枯的樹枝。我將找來的幹樹枝堆在一片比較開闊的地方,先試著用火柴點燃,我明白這非常不容易,可我身上除了那張字條沒任何紙片。老天真是幫我,我竟然奇蹟般點燃了篝火,我又準備了些略粗大的樹幹以備後續之用。
我把棉襖穿上,抱起不知道是熟睡還是昏迷的肖海,把他拖到火邊。這小傢伙還真挺沉,抱他走了幾步竟累的我渾身是汗。紅色的火焰將小海的臉也映得通紅,好像春情勃發時的嫵媚。但他如死一般沉靜的睡相,讓我想起他被提審後的慘狀。我用手摸著小海的額頭和髮際,心裡說:我怎麼就被你迷成這樣了呢!你可千萬挺住了,咱們馬上就有好日子過了!
32
我一直告誡自己不要睡覺,必須在天亮之前把火滅掉,否則會被他們發現。但早晨當我驚醒時,發現自己睡在地上,腦袋下面墊著書包還有……衣服,肖海不知什麼
時候脫下罩衣,穿著囚服笑著坐在我身旁,我剎那間恍惚以為我們仍在牢房裡。篝
火雖然沒有火苗,但依然有火星。我抬頭望望,那是個晴朗的天空,太陽的光芒刺
得我眼睛發疼。
我一咕嚕爬起來,伸著自己的頭就衝小海頂去,嘴裡問:“發燒嗎?”當我碰到他冰涼的額頭時我頓覺心情舒暢了許多。
“躺下,讓我看看!”我邊說邊去解肖海的褲子。
“幹什麼你?早晨起來就脫人家褲子!”小海笑著說。
“別他媽廢話了!”我打斷他,小心翼翼地檢視傷口。棉褲上的血已經乾透,曾被打溼的地方變得硬棒棒的,好在外面套的是深藍色罩褲,血跡顯得並不清楚。繃帶
周圍沒有任何紅腫的跡象,更沒有異味。因為繃帶全部被血浸透,我不得不重新包
扎。傷口估計撕裂很厲害,因為左邊的皮肉有些外翻。我不放心地用酒精棉又擦了
擦傷口周圍,努力回想“大夫”給肖海包紮時的手法,笨拙地重複著。
我做所有這些動作時,自始至終小海沒發出任何聲音。我終於抬起頭,看到他滿
臉的水氣,我問:“疼啊?”
“能不疼嗎?”他回答。
“疼就說呀。”
“你那麼兇,我敢嘛!”小海說著笑了,轉而又皺起眉頭,雙手使勁搓了搓臉,自言自語道:“疼得我心煩意亂的。”
我拿出止痛片和水遞給小海,他又笑了,說:“你是不是把醫務所都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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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人吃了一個硬饅頭。我告訴肖海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我問他害不害怕,他樂著說只要沒死,只要和我在一起,怎樣都行,什麼也不怕。
趁著小海疼痛減輕,體力也好的時候我們又走走停停了一個上午,我估計下山的路已過多半。我正要告訴小海我們可以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