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擦掉眼淚邊努力把飯吃下去,一如一個被關了多年的重症精神病人。這夜依然無法入睡,我開始努力回憶我們認識後的點點滴滴,我開啟筆記本上網聊天,找了個三十以上人去的地方冒充離婚男子,看著聊伴一行行安慰和鼓勵的句子,以往讓我能笑掉大牙的一些話,讓我感覺從來沒這麼溫暖過,直到天色泛白。
早上我第一個到辦公室,開啟計算機,把幾天荒廢的工作整理了一番,等所有弟兄都到齊了我召集大夥開了一次例會,宣佈了月底所有要離開的人的名單,宣佈晚上全部門一起吃飯,我請客,理由是謝謝所有支援過我的兄弟,對離開的兄弟,就祝願他們有一個美好未來,等所有人都散了,布丁跑過來問我是不是被妹妹纏上了,說你怎麼那天搞得和生離死別似的,我說怎麼可能呢,人家要出國了,過來專程告個別,合影留念是個起碼意思,布丁說肉丸妹和她爹媽國慶去香港玩,他總算自由了,末了眯縫著小眼對我說,哥,到時候你帶我出去泡泡妞怎麼樣,我笑著說兄弟我戒了,布丁說不可能吧,我說還沒生兒子呢,留點好種有備無患,免得到時候盡剩點殘次品,生個白痴,布丁睜大眼睛說還有這說法,我笑言這期現代生育雜誌上有,不信自己去查,看布丁一幅愕然的樣子,我說你小子也該悠著點,別餵飽了老婆對不住兒子,然後狂笑出門絕塵而去。
中午打電話確認了後,我去了一趟婚紗影樓,看著攤了一桌子的小樣,妹妹嬌羞無限,我堅毅勇忍,還真有些夫妻的樣子,胖妞問我什麼時候安排拍外景,我說不用了,就這些吧,胖妞為難說不成啊,這點還不夠做滿四個影集的,我說影集也不用做了,你把所有底片給我就成,銀子我一個子也不會少,胖妞和經理商量了一會出來和我說沒問題,我說那這些小樣我先拿走了,正說著那天那個攝影師來了,一見我高興地說有幾張還不錯,正要和我商量能不能同意洗張大的掛到櫥窗裡做宣傳,我抱歉笑笑說媳婦比較保守可能不會同意真對不起,攝影師說可惜了真可惜了,你看你們妝化得這麼淡,我拍了這麼多難得有幾對不跟假人似的,我說老兄你太過獎了,還得謝謝你,攝影師說到高興處,和我互相甩煙稱兄道弟,問媳婦怎麼不一起來看,我笑笑看著門外,說她在家準備行李呢,聽得攝影師老哥滿頭霧水。
晚上大夥鬧了個天翻地覆,我擋了所有的敬酒,號稱最近胃不好,其實我很想一醉了之,醉了最起碼沒那麼難過這一個夜晚,但按以前經驗來看,這樣醉了的話,我肯定滿口胡話,到那時,我和妹妹的事就變成全公司皆知的秘密了,大頭是攜妻前來,問我聽說我女朋友頗有姿色,怎麼重要場合也不露面,我說前兩天剛分的手,大頭閉嘴,和我幹了一大杯可樂,說兄弟,情場失意職場得意,以後常來往,咱哥倆往後還深著呢。人全散光後,我獨自晃盪在午夜一點的長安街,就著燈光翻開今天拿到的小樣,看著妹妹在我身邊柔情無限的樣子,心頭一酸,無力地坐在馬路牙子上,開始看著街心的灑水車發起呆來。
不管心裡有多抗拒,分離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這幾天的寢食難安並沒有淡化那種莫名的悲憤,我開始說服自己好好面對現實,想想如果換了N年以前,我會怎麼樣,其實這事情不是沒解決的辦法,比如說想一個完美的殺人計劃滅掉漢奸,比如說我帶著妹妹遠走高飛,或者再不濟我也可以打破腦袋擠到去日本上學的行列,這些只要行動起來,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但我從來都沒想過,甚至漢奸沒有發現之前我都沒認真計劃一下我和妹妹的將來,我開始重新認識我自己,曾經一度自信的豪放不羈和敢作敢當已經被軟弱怕事和縮頭縮尾慢慢替代了,說到底我不過也是芸芸眾生中極普通的一個小市民罷了,即使我多不情願和妹妹這段戀情不能成為永恆,我想起若干年後我可能對兒子說,你老爸當年也轟轟烈烈愛過一場,然後兒子問,那女子為什麼不是我媽,估計當下老臉就徹底丟光。
看看時間已經11點了,我從抽屜裡拿出送給妹妹的禮物,那是我們在婚紗店合影的一些小樣和一堆亂七八糟的名貴中藥,我知道妹妹喜歡自己堡湯,日本據說好一點的中藥那是天價,以後她要自己照顧自己了,帶著有備無患,腦子裡空空蕩蕩,看著桌上的公文紙,突然意識到我還沒給自己最愛的人寫過情書呢,雖然這事情很老土,便提筆開始。和人家一樣,總覺得想把什麼話都寫進去,結果是說了一堆屁話,什麼也沒說清楚,我懊惱地把公文紙揉成一團,點上一根菸,開始發呆,外面已經開始有人叫囂著吃中飯了,看看時間已經11點半了,想寫點什麼也來不及了,包好東西,我出了公司直奔機常在國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