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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作什麼夢?”胡斐一躍而起,揉了揉眼睛,微一凝神,說道:“我來照料馬姑娘,該當由你睡一忽兒了。”程靈素道:“先給你裝上鬍子,這才放心。”拿起漿硬了的一條條頭髮,用膠水給他粘在頦下和腮邊。這一番功夫好不費時,直粘了將近一個時辰,眼見紅日當窗,方才粘完。胡斐攬鏡一照,不由得啞然失笑,只見自己臉上一部絡腮鬍子,虯髯戟張,不但面目全非,而且大增威武,心中很是高興,笑道:“二妹,我這模樣兒挺美啊,日後我真的便留上這麼一部大鬍子。”程靈素想說:“只怕你心上人未必答應。”但話到口邊,終於忍住了。她忙了一晚,到這時心力交困,眼見馬春花睡得安穩,再也支援不住,伏在桌上便睡著了。

十年之後,胡斐念著此日之情,果真留了一部絡腮大鬍子,那自不是程靈素這時所能料到了。

胡斐從榻上取過一張薄被,裹住了她身子,輕輕抱著她橫臥榻上,拉薄被替她蓋好,再將黃巾矇住了臉,走到姬曉峰房外,叫道:“姬兄,在屋裡麼?”

姬曉峰哼了一聲,道:“是哪一位?有什麼事?”胡斐推門進去。姬曉峰一見是他,“啊”的一聲低呼,從椅中躍起身來。胡斐道:“姬兄,我這是跟你賠不是來啦。”姬曉峰木然不答,眼光中顯是敵意極深。胡斐道:“有一件事我得跟姬兄說個明白,小弟決計無意做貴派的掌門人,只是機緣湊合,小弟又迫於無奈,這才壞了姬兄的大事。”於是將馬春花如何中毒、如何受官兵圍捕、如何越牆入來躲避、如何為了救治人命這才上臺出手等情一一說了,只是馬春花為何人所害、追捕他的乃是福康安一節,卻略過了不說。姬曉峰靜靜聽著,臉色稍見和緩,等胡斐說完,仍只“嗯”的一聲,並不介面說話。胡斐又道:“大丈夫言出如山,若是十天之內,我不將掌門人之位讓你,教我喪生刀劍之下,千載之後仍受江湖好漢唾罵。”武林中人死於刀劍之下,原屬尋常,但若為天下英雄所不齒,卻是最感羞恥之事。

姬曉峰聽他發下這個重誓,說道:“這掌門人之位,我也不用你讓。你武功勝我十倍,這是我知道的。但你實非本門中人,卻來執掌門戶,自是令人心中不服。”胡斐道:“是了。待這次掌門人大會一過,我將前後真相鄭重宣佈,在貴門各位前輩面前謝罪。然後讓貴門各位弟子再憑武功以定掌門,這麼辦好不好?”姬曉峰心想:“本門之中,無人能勝得了我。這般自行爭來,自比他拱手相讓光彩得多。”於是點頭道:“這倒是可行。可是程大哥……”

胡斐笑道:“我姓胡,我義妹才姓程。”說著揭去蒙在臉上的黃巾。姬曉峰見他滿頰虯髯,根根見肉,貌相甚是威武,不禁暗自讚歎,說道:“胡大哥,本門的幾位前輩很難說話,日後你揭示真相,只怕定有一場風波。雖然你武功高強,原也不怕,但好漢敵不過人多。咱們西嶽華拳門遇上了門戶大事,那是有名的陰魂不散,死纏爛打。”胡斐笑道:“這事我也想到了。後日掌門人大會之中,我當盡力為西嶽華拳門掙一個大大的彩頭,將功贖罪,想來各位前輩也可見諒了。”姬曉峰點點頭,嘆了口氣,說道:“可惜我身中劇毒,不敢多耗力氣,否則倒可把本門拳法,演幾套給胡兄瞧瞧。胡兄記在心裡,事到臨頭,便不易露出馬腳。”

胡斐呵呵而笑,站起來向姬曉峰深深一揖,說道:“姬兄,我代義妹向你賠罪了。”姬曉峰還了一禮,心中卻大為不懌:“我被她下了毒,卻有什麼可笑的?”心下這般想,臉上便頗有悻悻之色。胡斐道:“姬兄,我義妹在你身上下毒,傷口在哪裡?”姬曉峰捲起左手袖子,只見他上臂腫起了雞蛋大的一塊,肌肉發黑,傷口有小指頭大小,隱隱滲出黑血,果如是中了劇毒一般。胡斐心想:“二妹用藥,當真是神乎其技。不知用了什麼藥物,弄得他手臂變成這般模樣。倘若我身上有了這樣一個傷口,自也會寢食不安。”問道:“姬兄覺得怎樣?”姬曉峰道:“這一塊肉麻木不仁,全無知覺。”胡斐心道:“原來是下了極重的麻藥。”一伸手抓住他手臂,俯口便往他創口上吮吸。姬曉峰大驚,叫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不要命了嗎?”只是給他雙手抓住了,竟自動彈不得,心中驚疑不定:“如此劇毒,中在手臂已是這樣厲害,他一吮入口,豈不立斃?我和他無親無故,他何必捨命相救?”

胡斐吮了幾口,將黑血吐在地下,哈哈笑道:“姬兄不必驚疑,這毒藥是假的。”姬曉峰不明其意,問道:“什麼?”胡斐道:“我義妹和你素不相識,豈能隨便下毒手害你?她只是跟你開個玩笑,給你放上些無害的麻藥而已。你瞧我吮在口中,總可放心了吧。”姬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