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兄弟去而復回麼?”他在四處巡視,不見有異,一路察看,終於在離相鬥處十餘丈的一株大樹幹上,看到一個汙泥的足印。這足印離地約莫一丈三尺高,印在樹幹不向道路的一面,若非細心檢視,決不會看到。足印的汙泥甚溼,當是留下不久,而足印的鞋底纖小,又顯是女子的鞋印。
他心中一動:“難道是她?我和鍾氏三雄相鬥之時,她便躲在樹上旁觀?”想到這裡,一顆心怦怦亂跳,立即縱身而起,攀住一根樹幹翻身上樹,果然在一根橫枝之上,又見到兩個並列的女子溼泥足印,在橫枝之旁,卻有一根粗大的樹枝被踏斷了,斷痕甚新。他反感疑惑:“倘若是袁姑娘,以她的輕身功夫,決不會踏斷這根樹枝。”再攀上一看,只見另一根橫枝上又有兩隻並列的男子腳印。他心中疑竇立時盡去,卻不由得感到一陣失望:“原來是劉鶴真夫婦在這裡偷看。”然而心中剛明白了一個疑竇,第二個、第三個疑竇跟著而來:“他二人身負重傷,怎能竄高躲在此處,我竟絲毫沒有察覺?鍾氏三雄既去,他們怎又不出聲跟我招呼?”轉念一想:“啊,是了。他們本來只道我不會武藝,但突見我打敗鍾氏三雄,心中起疑,只怕我於他們有所不利,是以不敢露面。江湖間風波險惡,處處小心在意,原是前輩的風範。又何況他們有要事在身,怎能大意?”想到這裡,便即釋然,只見兩排帶泥足印在草叢間向東北而去,他起了好奇之心,便順著足印向前追蹤。整夜大雨之後遍地泥濘,這一男一女的足印甚是清晰,跟隨時毫不費力,但見兩對足印始終避開道路,在草叢間曲曲折折地穿行。跟了一個多時辰,到了一個小市鎮,鎮外足跡雜沓,再也分不清楚了。胡斐心想:“他二人餓了一晚,此時必要打尖,就只怕他們只買些饅頭點心,便穿鎮而去,那便不易追尋。”於是在鎮口的山貨店裡買了一件蓑衣一頂斗笠,穿戴起來,將大半個臉都遮住了,走到鎮上幾家飯店和騾馬行去探視。瞧了幾家都不見影蹤,這市鎮不大,轉眼便到了鎮頭,正要回過身來,自行去買飯吃,忽聽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大嫂,有針線請相借一使。”正是劉鶴真之妻的聲音。他低頭從斗笠下斜眼看去,見話聲是從一家民居中發出,心想:“他夫婦怕敵人跟蹤,是以不敢住店。”又想:“瞧他們這等嚴加防備的模樣,只怕除了鍾氏兄弟,尚有極厲害的對頭和他們為難。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暗中保護,務必讓他們將書信送到苗大俠手中。”回頭不到七八家門面,便是一家小客店,於是找一個房住了,一直注視劉鶴真借住的那家人家。直到傍晚,劉鶴真夫婦始終沒有露面。胡斐心想:”前輩做事真是仔細,他們定要待天黑透了方才啟程。”果然待到二更天時,望見劉鶴真夫婦從那民居中出來,疾奔出鎮,腳步迅捷,顯然身上並未受傷。
胡斐心想:“原來他們先前的受傷全是假裝,不但瞞過了鍾氏兄弟,連我也給瞞過了。”他不敢怠慢,躍出窗戶,跟隨在後。只見劉鶴真腋下挾著一個長長的包裹,不知包著什麼東西。他的輕身功夫比劉鶴真高明得多,悄悄跟隨在後,料想劉氏夫婦定然毫不知覺。
跟著二人走了五六里路,來到孤零零的一所小屋之前,只見劉鶴真打個手勢,命妻子伏在草叢之中,走上幾步,朗聲道:“金面佛苗大俠在家麼?有朋友遠道來訪。”只聽屋中一人說道:“是哪一位朋友?恕苗人鳳眼生,素不相識。”這話聲並不十分響亮,胡斐聽在耳中只覺又是蒼涼,又是醇厚。劉鶴真道:“小人姓鍾,奉鄂北鬼見愁鍾氏兄弟之命,有要函一通送交苗大俠。”胡斐大是驚奇:“怎麼那信是鍾氏兄弟的?他們卻何以又要攔阻?”只聽苗人鳳道:“請進吧!”屋中點起燈火,呀的一聲,木門開啟。胡斐伏在一株慄樹之後,但見一個極高極瘦的人影站在門框之間,頭頂幾要碰到門框,右手執著一隻燭臺。劉鶴真拱手行禮,走進屋中。胡斐待兩人進屋,便悄悄繞到左邊窗戶下偷瞧。苗人鳳道:“另外兩位不進來麼?”劉鶴真心想:“哪裡還有兩位?”口中含糊答應。胡斐一聽苗人鳳說到“另外兩位”,心中一驚:“這苗人鳳果然厲害之極,我腳步聲雖輕,他卻早知共有三人同來。”心想在此偷看,他也必定知覺,正想退開,忽聽劉鶴真道:“鍾氏兄弟八年前領教了苗大俠的高招,佩服得五體投地,現下另行練了三件兵刃,特命小人先送給苗大俠瞧瞧,以免動手之際,苗大俠說他們兵刃怪異,佔了便宜。”說著開啟包裹,嗆啷啷幾聲響,將三件兵器抖在桌上。
胡斐覺得他的舉動越來越是不可思議,俯眼到窗縫上向內張望,但見桌上三件兵器正是那鐵靈牌、哭喪棒和招魂幡,兵刃上泥汙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