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胡大寨主動手。程二寨主,你瞧如何?”程靈素笑道:“瞧那鏢客身上無錢,甚是寒傖。你我兄弟盜亦有道,不免拍馬上前,送他幾錠金子便了。”胡斐哈哈一笑。他確是有贈金之心,只是要盤算個妥善法兒,贈金之時須得不失了敬意。
兩人用過晚膳,胡斐回房就寢,睡到中夜,忽聽得屋面上喀的一聲輕響。他雖在睡夢之中,仍是立即驚覺,翻身坐起,跨步下炕,聽得屋上共有二人。那二人輕輕一擊掌,徑從屋面躍落。胡斐站到視窗,心想:“這兩個人是什麼來頭,竟是如此大膽,旁若無人?”伸手指戳破窗紙,往外張望,見兩人都是身穿長衫,手中不執兵刃,推開朝南一間上房的門,便走了進去,跟著火光一閃,點起燈來。
胡斐心想:“原來這兩人識得店主東,不是歹人。”回到炕上,忽聽得踢?踢?拖鞋皮響,店小二走到上房門口,大聲喝道:“是誰啊?怎地三更半夜的,也不走大門,就這麼竄了下來?”他口中呼喝,走進上房,一腳剛踏進,便“啊喲”一聲大叫,跟著砰的一響,又是“我的媽啊,打死人啦”叫了起來,原來給人摔了出來,結結實實的跌在院子之中。這麼一吵鬧,滿店的人全醒了。兩個長衫客中一人站在上房門口,大聲說道:“我們奉雞公山王大寨主之命,今晚踩盤子、劫鏢銀來著,找的是飛馬鏢局徐鏢頭。閒雜人等,事不幹己,快快回房安睡,免得誤傷人命。”
徐錚和馬春花早就醒了,聽他如此叫陣,不由得又驚又怒,心想恁他多厲害的大盜,也決不能欺到客店中來,這廣水又不是小地方,這等無法無天,可就從未見過。徐錚介面大聲道:“姓徐的便在這裡,兩位相好的留下萬兒。”那人大笑道:“你把九千兩紋銀,一杆鏢旗,雙手奉送給大爺,也就是了,問大爺什麼萬兒?咱們前頭見。”說著拍拍兩聲擊掌,兩人飛身上屋。徐錚右手一揚,兩枝鋼鏢激射而上。後面那人回手一抄,一手接住,跟著向下擲出,噹的一聲響,火星四濺,一齊落在徐錚身前一尺之處,兩枝鏢都釘入了院子中的青石板裡,這一手勁辦,徐錚就萬萬不能。只聽兩人在屋上哈哈大笑,跟著馬蹄聲響,向北而去。店中店夥和住客待那兩個暴客遠去,這才七張八嘴的紛紛議論,有的說快些報官,有的勸徐錚不如繞道而行。徐錚默不作聲,拔起兩枚鋼鏢,回到房中。夫妻倆低聲商量,瞧這兩人武功頗為不凡,該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怎會瞧中這一枝小鏢?雖然明知前途不吉,但一枝鏢出了門,規矩是有進無退,決不能打回頭,否則鏢局子就算是自己砸了招牌。徐錚氣憤憤的道:“黑道上朋友越來越是欺人啦,往後去咱們這口飯還能吃麼?我拚著性命不要,也得給他們幹上了。這兩個孩子……”馬春花道:“咱們跟黑道上的無冤無仇,最多不過是銀子的事,還不致有人命干係,帶著孩子也不妨。”但在她心底,早已在深深後悔,實不該讓這兩個幼兒陪著父母幹冒江湖上的風險。胡斐和程靈素隔著窗子,一切瞧得清清楚楚,心下也是暗暗奇怪,覺得這一路而來,不可解之事甚多,滿以為喬裝改扮之後,便可避過追蹤,豈知第一天便遇到飛馬鏢局這件奇事。次日清晨,飛馬鏢局的鏢車一起行,胡斐和程靈素便不即不離的跟隨在後。徐錚見他二人跟蹤不捨,越看路道越是不對,料他二人定是賊黨,不時回頭怒目而視。胡程二人卻裝作不見。中午打尖,胡程二人也和飛馬鏢局一處吃牛肉麵餅。行到傍晚,離武勝關約有四十來裡,只聽得馬蹄聲響,兩騎馬迎面飛馳而來。馬上乘客身穿灰布長袍,從鏢車旁一掠而過,直奔過胡程二人身旁,這才靠攏並馳,縱聲長笑,聽聲音正是昨晚的兩個暴客。胡斐道:“待得他們再從後面追上,不出幾里路,便要動手了。”話猶未畢,忽聽前面馬蹄聲響,又有兩乘馬從身旁掠過,馬上乘客身手矯健,顯是江湖人物。胡斐道:“奇怪,奇怪!”行不到一里路,又有兩乘馬迎面奔來,跟著又有兩乘馬。徐錚見了這等大勢派,早已把心橫了,不怒反笑,說道:“師妹,師父曾說,綠林中一等一的大寨,興師動眾劫那一等一的大鏢,那才派到六個好手探盤子,今日居然連派到八位高人,後面又有兩位陰魂不散的跟著,只怕咱們這路鏢保的不是紋銀九千兩,而是九百萬、九千萬兩!”
馬春花猜不透敵人何以如此大張旗鼓,來對付這枝微不足道的小鏢,但越是不懂,越是戚然有憂,對徐錚和趟子手道:“待會情勢不對,咱們帶了孩子逃命要緊。這九千兩銀子嘛,數目不大,總還能張羅著賠得起。”徐錚昂然道:“師父一世英名,便這麼送在咱這個不成材的弟子手中嗎?”馬春花悽然道:“總得瞧孩子份上。今後我兩口子耕田務農,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