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看女兒,她明顯地瘦了,身上的衣服也很髒,他看到她腳上那雙醜陋的布鞋和露出來的紗布時,心裡緊張了:“你的腳怎麼啦?”
她故作輕快地:“沒怎麼,就磨了幾個泡。”
“磨幾個泡用得著包紗布嗎,你不是受傷了吧?”白少飛也很擔心。
“真的沒事,不信你問表哥。”
“沒事就好,”白敬文說道,“老三傷得那麼重,你們再要出什麼事,我還真承受不起了。”
“三哥有訊息了嗎?”
白少飛回答道:“他來信了,我和爸爸上個禮拜還去看了他。”
張一鳴和白曼琳驚喜地問道:“他在哪兒?他現在怎麼樣?”
“他在長沙。他現在除了腿還沒好,其他的傷已經基本癒合了。他想和我們一起回南京,我說南京空襲頻繁,你腿不方便,遇到轟炸來不及躲,還是留在長沙安全些。他心不甘情不願的,還是留下了。”
“我真想去陪陪他,他孤零零地一個人在醫院裡,一定很想家。”白曼琳說道。她有這種體會,她受傷的時候,雖說有姨媽和嫂子陪在她身邊,她還是非常想家、想父親和哥哥們,父親和大哥到上海守了她一個禮拜,走了之後,她哭得眼睛都腫了。而三哥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不是比她更可憐。
白少飛說道:“他現在不在醫院裡,一個自願照顧他的女孩子把他接到了她家裡。那戶人家就母女兩個,待他非常好。那個女孩對他更是痴心一片,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白曼琳很感興趣:“那女孩子長得怎麼樣?”
“人長得不錯,性格也很好,溫柔恬靜,又大方,像個大家閨秀,是個難得的好姑娘。”
“三哥呢,他怎麼看?”
“老三這糊塗蟲,跟人家稱兄道妹的,說是他認的乾妹妹,我看人家可沒把他當哥哥。那蘇太太對他,簡直就是老丈母孃待女婿,連我們都看出來了,就他還矇在鼓裡。”
第四篇 痛失南京(9)
白曼琳笑道:“你既然看出來了,怎麼也不提醒他?”
“說實話,我和爸爸都很喜歡那女孩,希望他們能成。可是老三的脾氣你也知道,整天地說‘匈奴未滅,無以家為’,真給他戳穿了,他要不願意,立馬就逃之夭夭,豈不壞了事。還是多給他一點時間,加深他們的感情,讓他自己睜開眼睛。”
張一鳴說道:“老三也是,事業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因此不要家庭,好女孩可不是隨時都碰得到的。”
白少飛笑道:“他也是學你。他跟紫芸說過,他要像你一樣,先建功立業,然後再成家。”
“那我得勸勸他,我並不是因為事業而不要家庭,只不過是到現在才找到我要的人。”張一鳴望著白曼琳說,後者回了他一個甜甜的笑。
白敬文問道:“遠卓,你是回來防守南京的吧?”
“是的。”
“你在哪裡防守?”
“江寧。對了,舅舅,你們不準備離開南京嗎?”
“少飛要走,外交部要遷到武漢,包了一艘客輪,明早6點出發,今晚就得上船。我什麼時候走還沒定,我想把學校遷到武漢去,可是帶那麼多學生和儀器,車、船票就是大問題,現在的票要憑關係才買得到,我們只怕要步行到後方,所以我想等一等,看看形勢再說。”
“不要再等了,儘快離開南京。衛戍司令部已下令死守,一旦防守的部隊全部到位,司令部很可能封閉城門,封鎖江面,以防退縮。那時候想走都走不了。”
“這……”
“舅舅,不要再猶豫了。一旦打起來,留在南京就太危險了。你得走,越快越好!把琳兒也帶走。”
白少飛說道:“爸爸,表哥說得對,你不能留下來,你和琳兒跟我一起走吧,我有家屬的名額,可以帶你們上船。”
“你帶琳兒走。”白敬文說道,“我明天就去跟教職員工和學生們商量學校搬遷的事,看看哪些願意走,怎麼走。”
“我不走,我要留在部隊。”白曼琳說道。
“你還是跟著舅舅走吧。從南京到武漢路途遙遠,步行的話不是十天半月就走得到的,舅舅年紀大了,我怕他吃不消,你跟他一起,路上也有個照應。”張一鳴這次是無論如何不肯讓她留下來了。他很清楚防守南京的多是在上海被打殘了的部隊,後面補充的新兵又毫無作戰經驗,就憑這些部隊來死守,實在令人難以樂觀。他心裡已經抱定了拼死保衛首都的決心,因此不願讓她在身邊使自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