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爺問徐良:“到底是怎麼件事情?”山西雁清清楚楚,一五一十,一點也不敢隱瞞,又說了一遍。智爺才對著大眾說:“昨日晚間到了團城子,至紅翠園,我在房的後坡上就看見了徐良在樹上。他一跑,我就上東房後坡去了,他被人家鏈子架繞下來,我就揭起房瓦,打算用房瓦打她們,好救徐侄男。不料這個時候有路素貞到,就把他裝在西屋箱子內,那三個姑娘進上房喝酒去了。我下房殺死丫鬟,開啟箱子,挑了他的綁繩,吹滅燈燭,我又藏起來了。徐良出來,院內發怔,將要奔上房屋中,這個時候東方亮他們就來了,他就躥出牆外逃命去了,連自己的刀都不顧得要了。”徐良過去與智爺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說:“謝叔父活命之恩,侄男這一輩子也不忘你老人家這番好處。還有一件,你老人家提我那刀,可知道下落不知?”智爺道:“你既問,我就知道下落,掛在他們上房屋中牆上,趁著三個姑娘迎接東方亮之時,我就替你代了一代勞。”徐良一聽此言,如獲珍寶一般,復又深施一禮。智爺回身進裡間屋中,把刀取出來交給徐良。徐良將刀帶起來說:“我回我們店中送信去,叫他們上這裡來見眾位叔父。”蔣爺說:“叫他們來罷。”徐良出了公館,到了自己店中,見韓天錦、盧珍、艾虎,把三元店的事情對他們一說,給了本店的店錢飯錢,各帶自己東西出店,直奔公館而來。進了三元店,來至東院,到了屋中,見大眾行禮,對問了一回路上所遇的事情。展南俠復與徐良打聽團城子裡那兩個姑娘,她們那鏈子錘槊怎麼會那麼利害。徐良說:“侄男也是藐視她們那兵器,看鏈子很細,就是結實。”展爺說:“你的刀既是磕不動,大概我的劍也是不行。”徐良說:“不行。”
這時忽聽外邊一陣大亂,店家進來,說:“眾位老爺們,外面瞧看瞧看熱鬧去吧。”蔣爺問:“瞧看什麼熱鬧?”店家說:“他們全瞧擂臺去了。這五里新街西口外頭,有個白沙灘,立擂臺哪。”蔣爺說:“你先去罷。”店家出去,蔣爺問徐良:“不是五月十五,怎麼這樣早就看擂臺去哪?”徐良說:“咱們大家全去看看便知。”智化說:“全去可以,別聚在一處,咱們大家散走,看完了擂臺回來,在這本街上,有一個新開的大酒樓,叫美珍樓,我請眾位在那裡喝一杯酒兒。”大家一聽,全都點頭,叫店家把門帶上,眾位出了三元店。行至大街,就見那些人摩肩擦背,攙老扶幼,全是瞧擂臺去的。他們大眾也是三三兩兩的,散步出了五里新街,西頭一看,盡是白亮亮的沙土地,寸草不生,此地起名就叫白沙灘。遠遠看見那裡,有一群人圍著觀看。展爺、智爺、蔣爺、張龍、趙虎,這幾個人走在一處。一看這個擂臺形象,就吃驚非小。你道這是什麼緣故?這擂臺還沒搭起來呢,剛把四址拉好,栽上柱木,綁上杆子,將綁出一個形象來,類若鄉下唱戲高臺一樣,無非比戲臺大。有三丈六尺見方,也有上下場門,高夠一丈五尺,上面搭上木板,就在這上邊動手。若要上臺,左右兩邊單有梯子。兩邊八字式的看臺也是兩層,單有梯子上去。另有一個小棚,單有一位文職官員在這棚內。蔣爺他們一看擂臺是個白虎臺,吃了一驚。展爺低聲叫:“蔣四哥、智賢弟,他們搭擂臺,為何搭一個白虎臺?本來這擂臺不定要出多少條人命,搭一個白虎臺,更了不得了。就是唱戲的戲臺,戲班子還不願意唱呢,何況這是擂臺,怎麼不找吉祥事辦,這是什麼緣故?”蔣爺說:“誰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智爺說:“也許他們不懂,也許他們成心。”趙虎說:“咱們看看那邊什麼事情?圍著那些個人。”展爺往那邊一看,果然壓山倒海圍著一圈人往裡瞧看。蔣爺等一齊都到這裡來了。分開眾人,往裡一看,原來是圍著一個江湖上賣藝的。見部人身高八尺,膀闊三停,頭挽牛心髮髻,穿一身青綢的汗衫俱都破損,青縐絹褲子上面補著幾塊補丁,一雙舊布靴子綻了半邊,用帶子捆著,腰間繫著一箇舊抄包,面似鍋底,黑而透暗,兩道劍眉,一雙闊目,蒜頭鼻子,火盆口,大耳垂輪。地下放著一根齊眉棍,一把竹片刀。見他衝著眾人深施一禮說:“愚下走在此處,舉目無親,缺少盤費,人窮當街賣藝,虎瘦攔路傷人。我會點粗魯氣力,在眾位面前施展施展,要是練完的時節,懇求師傅們幫湊幫湊,有多給多,無多給少。此處瞧看的老師傅甚多,小師傅不少,是玩過拳的、踢過腿的,回漢兩教,僧道兩門,皆是我的老師。若要是練的哪招不到,懇求老師們指教一二。”說畢這套言語,就踢了兩趟腿,然後打拳。張龍一拉展南俠,低聲說道:“這個人就是花神廟盧大老爺打死花花太歲閻彬時看擂臺的那個史丹,後來到開封府,把他充了軍,他是個逃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