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空隙之間站著一些身形高大的壯漢,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挑選出來的鋒銳,他們或是手持長斧,或是沉重的狼牙棒,或是奇特的半月牙狀的長鐵戟。
在槍陣兩翼,則是身形靈活,眼神銳利的刀牌手,他們緊握著手中的長刀,在盾牌的掩護下,隨時可以突陣而上。
這是一支年輕的軍隊,平均年紀還不到十八,但受訓的時間已經有一年半以上,他們平時最少要摸爬滾打在六個時辰以上,他們曾經無數次演練過這樣的戰鬥,他們曾經長途行軍,所有的掉隊者都會被無情淘汰,他們必須增長力氣,舉不起規定的重量也會被淘汰,不守軍紀者被打軍棍或是淘汰,優裕的軍餉和待遇叫他們承受住了種種虐待,現在,是這支剛成型的軍隊猶如剛剛獨自生活的野獸一般,它將第一次張牙舞爪,露出獠牙
第497章 堤壩
黑色的鐵甲洪流終於撞上了紅色旗幟下的方陣。
刀槍砍殺在鎧甲上的鏘鏘聲,斧子掄過空中的嗡嗡沉悶聲響,弓手和弩手偷襲開弓時的噼啪咋響,人的喘息聲,馬的嘶鳴聲,軍令聲,鼓聲,馬蹄聲……
無數的聲響之下是黑白紅灰等色調彙整合的殘酷戰場。
所有人都在拼命,廝殺,向著自己的敵人拼命刺出自己手中的武器,一旦得手,就是一聲歡呼和大吼,而失敗了,就會面色鐵青的尋找下一個目標。
沒有遲疑和憐憫,所有人都在一瞬間變成了人形野獸,一邊是長期嚴格到變態的訓練,而且針對的就是蒙古騎兵;
一邊是身經百戰的草原勇士,就算是在他們的同族裡他們也是百中挑一的佼佼者。勇士的榮譽使他們驕傲自大,對漢人的偏見使他們增強了戰鬥力,畏懼和害怕的感覺只有一點點,那來自於身邊同伴的慘呼聲,沽沽冒出來的熱血散發出來的血腥味道,白雪上那耀眼刺目的紅
“殺啊,隨我殺啊”
曹鐸不愧是軍中最驍勇的武將,這一場亂事中,後人最遺憾的就是他和張佳木沒有實戰,沒有真刀真槍的拼殺一場。
這麼一來,天順年間誰是第一勇將,就成為無聊小說家和街頭坊市之間再也爭不清楚的無聊話題了……
此時的曹鐸不愧他響亮的名頭,他的力氣似乎無窮無盡,他穿著並不特別沉重,但防禦效果極佳的冷鍛鐵甲,只有最高貴的貴戚將軍,才有資格穿這麼一身冷鍛瘊子甲,從護面到護膝,所有的環節都是人工造甲的巔峰典範,每一道工序都是盡善盡美,毫無瑕疵可言。
他跨下的戰馬是正經的河套馬,高大神峻,就算是河套馬裡也不常見的六百斤以上的神駒。好馬好甲配上一身好武藝,曹鐸如同一個殺神,在幼軍的方陣四周來回出擊,就算是防禦再嚴密的地方,他也總能閃電般的出手,一矛過去,就必定帶走一條人命。
不知道有多少年輕的幼軍將士,同樣忠勇和善戰,但是在曹鐸面前,就這麼被無情的殺死了。
這麼程度激烈的戰士就在西便外外的一處坊市的空地上進行著,人數不到兩千,戰馬不過四百,但激烈的程度已經遠超出平常人的想象了。
鮮血沒過一會兒就流了一地,到處是斷臂殘肢,除非是已經死了的,就算是兩邊的傷者也常常是會扭打在一起,一起滾出戰場,直到一方死去,或是雙方一起死去。
有人的肚皮被剖開了,腸子流的一地都是,他徒勞的在地上撿著自己的腸子往肚中塞,一邊蹣跚而行,一邊做著這種無用的功夫。
這樣的行止看的人頭皮發麻,大約是不想他這麼痛苦,一個矮小健壯的韃官在馬上揮舞著一人多長的苗刀,一刀過去,砍下了這人的腦袋,頭顱在天空盤旋飛翔了一小會兒,才落在地上,光溜溜的脖腔才噴湧出鮮血來。
一個韃官被斬斷了雙足,大約是在戰馬上同時受到了左右兩邊的攻擊,凌厲的刀鋒把他的雙足從膝部以下分開,此時他趴在雪地上,沒有慘嚎,只是扭曲著爬動著,一邊爬,雙手還握著從雪地上撿起來的雙足,遠遠看去,似乎那已經變的冰冷的雙足還在扭動一般……
城門附近,原本有不少烏鴉群落,此時被這一場戰鬥驚動,嘎嘎叫喊著在天空飛翔著,或許聞到了強烈的血腥味道,又或看到了目標,竟是有不少烏鴉落了下來,開始啄食著地上刀槍砍削下來的碎肉。
“王師討賊之威……”一個青年文官穿著圓領官袍,頭頂烏紗,蒼白的臉上滿是不得勁,等他看到那個捂著腸子的人被砍了腦袋,鮮血狂湧之時,而腹間的腸子又流下地來時,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