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還是蒙古人出身,對邊關的情形清楚的很,總得到了這個時候,塞外的氣候才好些,風高雲淡,天兒不那麼冷,要是二月直接奔大同,滴水成冰,零下好幾十度的天氣,每天包的跟粽子似的,想著都是沒勁的很,就算有肥羊可打,又是何苦?
再說四月之後,還能打打獵什麼的,黃羊在冬春之交是最瘦的,總得春後吃上一段時間才又開始長膘。去的早了,白跑那麼遠,不合算。
不過有一條他們卻是忘了,遊牧民族入侵,向來就是在春夏之交,或是秋冬之交。只有在這種時候,天氣不是太冷或太熱,戰馬也不是太瘦。秋冬之時最好,天氣肅殺正是用兵之時,戰馬吃了一春養了一夏,肥壯有力,適合做戰,大搶一筆,正好過冬。
春夏之交用兵,就是苦熬了一冬,戰馬雖然不肥,但日子難過,也非得在這個時候搶上一筆不可。
這一次袁彬和哈銘兩人從太原等地北上,堪堪正遇上保喇進逼,風聲日緊,一路上州縣官員並衛所都在動員,州縣負責後勤,衛所調勁卒北上組建二道防線,沿途是車轔轔馬蕭蕭,一派金戈肅殺模樣。換了別人,可能害怕,這兩人卻是見過世面的人,大同勁卒精兵十萬,保喇絕打不進來。一動兵,糧餉大動,這一趟更是不會白走,兩人略作商量,索性就加急腳程趕路,等四月下旬的時候,好歹進了大同境內,派了前站官,一個百戶帶著幾個武官一起進城,通知大同守將來接。
“老哈,”袁彬和哈銘過命的交情,根本不講禮節,在大同外一個堡壘前,袁彬騎在馬上,咪縫著眼打量著牆上貼的告示,一邊看,一邊向著哈銘道:“不對啊,保喇這就跨了?”
哈銘道:“這個綽羅斯氏小崽子,按說沒這麼不能打?”
“是啊!”袁彬閉著眼算道:“好歹他有太師留下的戰甲和壯士,太師極盛時,兀良哈,女真諸部,草原各部。全歸瓦刺,現在就算不及當年,甲士也有幾萬人,況且這時候來大同,就是來打打秋風,怎麼也不會死拼硬打,大同總兵官說有幾萬殘敵藏在沿邊樹林裡,凍餓而死的不知凡已……嗯,這個牛皮吹大了。”
“斬首先前才五十三極,這幾天又報了四百餘級,如果真有這麼多首級的話。倒確實是一次大功。”
“我總覺得不對,咱們有空的話,卻看看首級好了。”
“對了!”哈銘道:“我亦正有此意。”
“保喇望風而竄,遺落大旗,金盔,此戰北虜喪膽,再不敢犯邊矣。這是哪個酸秀才寫的玩意,保喇要是這麼沒用,現在輪著他當家麼?”
“不必再說了,我看,真要擊敗保喇,還得有幾年經營還差不離。”哈銘道:“大同總兵官急於建功,這一次牛皮吹的不小,不管不關咱們的事,嗯,我們瞧熱鬧好了。”
“就是這麼說,”袁彬笑道:“瞧罷了,這一路也收了不少了,不過大同這裡才是收入最豐的地方,老弟,我對此有厚望啊。”
“哈哈,我也是。”
大同現在是天下甲兵之盛處,勁座精兵十萬,還有大量的輔兵和二線部隊,一年消耗的乾草束就有幾千萬束,還有大量的糧草送上來,那些商人在大同這裡換茶引和鹽引,光是這一塊的收入,大同總兵官就不知道有多少入手!這裡秋風一打,再沿宣府紫荊關一帶打著秋風回去,夏天回京休息,出來半年,帶個萬把兩銀子回家,儉省點用,也夠幾年開銷了。
現在這會兒,銀價很高,錢價也高。兩人也有莊田,弄點銀子,也就真的夠很舒服的用幾年了。
呆了足有小半個時辰,才看著一群武官騎著馬趕了過來,袁彬和哈銘原本有點難看的臉色才回轉過來,一路上,還真沒有哪裡的地方官叫他們倆跟外頭等這麼久時間。
就算是大同總兵官是武清侯的侄子,也沒有把他們倆摞風地裡的道理啊。
“下官劉安見過兩位天使!”
前站官帶回來的是一位指揮同知,比哈銘這個指揮僉事大一級,比袁彬這個指揮使小一級,不過當著兩個錦衣衛官,又是奉命出京巡視查察地方情形的天子近臣,這個同知眼色很好,離的老遠就滾落下馬,然後畢恭畢敬的趨步上前,老老實實的給兩人行禮問安。
“嗯,劉大人太多禮了。”
花花轎子人抬人,袁彬與哈銘也是下馬,和劉同知執手問好,寒暄了幾句,接著各人才又重新上馬,一起向著大同城內而去。
到了接官廳,招待倒也還過的去,擺了一排溜的桌子,每張桌子上四冷碟四熱炒四燉菜,酒也開了幾壇,酒香內香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