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太子現在的擔憂當然也是情有可原。
“聽說,”萬通在這種事上確實很上心,一想到人家能摟進幾十萬上百萬的銀子,他的心裡就跟貓兒撓似的難受,看了看太子,他又接著道:“鑄幣是民間用,所以乾脆民間自己鑄,一年鑄多少,各大商家分多少,流通到各省多少,都由鑄幣諮議局的商董自己決定。”
“商董?”
“是的。這是餘子俊弄出來的玩意,他這個鑄幣大使以後只管監督,防止偷斤少兩,或是有人仿冒,一旦發現,就非嚴辦不可。官府只管這麼督導,至於鑄幣的數量,如何流通,領取,儲存,流通民間使用,鑄多少,分多少,各省的額子是多少,都由現在的商董來決定。京城裡有總局,各省有分局,總局的人由分局會議選出來,一年開多少次會,決定多少事,都由典章制度來決定。”
“成這個商董,有什麼條件沒有?”
“有,家產在十萬以上的,才有資格。”
“胡鬧,太胡鬧了”太子面色鐵青,恨恨的一拍桌子,罵道:“這不成了唯利是圖,銅臭之氣臭不可聞這成何事體,餘子俊也是國家大臣,怎麼敢如此的胡作非為”
“哼,可不是麼。臣剛剛就說了,這種事餘子俊也做的起來,以前的廉潔奉公,想來都是裝的。”
“這種事,朝中無人說話麼?”
“張佳木燻灼之時,誰敢和他頂?”說到這,萬通也有點兒垂頭喪氣的,想了一想,又道:“百官現在都人心惶惶的,都察院現在落在趙榮手裡,這廝是張佳木的親信,下頭的言官都被他看著,六科十三道,人人自危,誰敢出來說什麼?況且,最厲害的一招,就是張佳木夾袋裡的年錫之,聽說被他推出來兼任通政司副使,將來肯定扶正。殿下,您老瞧吧,通政司一落入他們手裡,什麼反對的奏章都進不了大內了”
明朝制度,任何奏章在成為公文聖旨之前,都必須由通政司過濾一次,不合格的不規範的或是言不及意的,通政司可以直接就發回,或是乾脆不加理會。
畢竟明朝是允許民間上書言事的,這一點不象清朝,清朝的百官還不一定有直奏之權,有直奏之權的就不是普通的官員,而是大臣了。明朝則不同,上到文武官員,下到秀才生員,都可以直接上書,如果沒有通政司這個專門的衙門來遴選過濾,恐怕司禮監和內閣成員都得加倍才成。
把通政司掌握在手,也算是一種政治上的手段,畢竟三人成虎,皇帝再信任,也駕不住天天有人吹風,時間久了,就算不懷疑也懷疑了。
“哼,他這人……”太子心情很是矛盾,要說張佳木有不軌之意,他自己也不大相信。但這個臣子越來越跋扈,遠不如天順早年那麼恭順,也是實情。
“這件事,我得空和皇上說說吧。”太子信心不足的樣子,“不過,怕也沒有什麼用。”
“我看小爺不必管。”萬氏適時插嘴,冷笑道:“這是國事,現在小爺還管不到這些,由著他們鬧就是了。”
“是的,是的”萬通深以為然,看看四周,都是太子心腹,但仍然小聲道:“姑且待之,殿下,臣以為,以俟將來”
話中的意思,當然就是叫太子容忍,將來即位以後,再來算賬。
“不成,由得他們這麼胡鬧,將來怎麼收手?”
太子心中確實是對這些事大不滿意,亂改成例,不把祖制看在眼裡,大學士全部改成一品官,又確定大學士可以管部,明文規定如此,比以前用尚書做大學士的做法更明顯了許多,這樣下來,大學士的權位越來越重,對君權的牽制是很明顯的。
聽說,還有建言,就是皇帝沒有留中權。
留中,就是把不合心意,或是皇帝心裡沒有定論,或是牽扯太大的奏章留在內廷不發,或是暫且不做處理,或是乾脆置之不理。
一般情形下,都是暫不作處理,等有了明確的說法再說。不過,在萬曆年間就是後者了,很多奏章萬曆皇帝乾脆置之不理,叫它石沉大海了事。不管是罵還是誇,是請賑災還是派兵,反正一律不理。萬曆和大臣們彼此鬥法賭氣,把國事當兒戲,後人再翻案,這一層卻是抹不過去擦不掉的。
留中這一層,算是皇帝的一種緩衝手段,有時候,也是公然耍無賴。
比如某國戚犯罪,某給事中或是都察院的某御史彈劾,按律令的話,皇帝必須要處置,不然就無言以對。
畢竟制定律令的也是皇帝,而且是開國皇帝,公然說不守律令,就是對推翻自己法理上第一人的地位,再蠢的皇帝也不會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