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的兩府事,權力極重,地位極高,所以當然是他為督辦大臣。
在他之下,自然是京營總兵官侯爵範廣為會辦大臣,預定的京營總兵中,挑了王增、吳謹、孫鏜等人幫辦。
當然,現在這局面,新軍制已經不可推行,改革京營暫且沒有辦法進行下去,所以這個新軍編練的軍務處只是空殼子,暫且沒有公務可辦。
不過,用來行軍法殺人,倒是足夠了。
在場的人沒有料到,張佳木神色從容平淡,也並沒有特別憤怒的表現,但居然說殺人便殺人,一時間,俱是僵了。
直衛卻不必等第二次命令,新挑的直衛全都是手上有鮮血的老卒了,和當初只是訓練出來的不同,身上少說都十條八條的人命,有著濃烈的血腥味道。
一聲令下,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撲過去,把百戶在內的低階武官全部拿下,也不顧他們哀哀求告,兩人按住,一人揮刀,並不是揮斬,而是用胳膊推住刀鋒的鋒銳之處,順力而使,看準脖子間的縫隙下刀處,用力一推,再一推,鮮血蓬勃而出的時候,一顆人頭就落地了。
在場的人,看的都是心砰砰的跳。
張佳木說一聲殺人,頃刻之間,已經是五六顆人頭落地。穿著官服補服的身體還在抽搐著,但卻是已經人首分離。
這麼一弄,不僅是一群犯官傻了,便是跟隨來的陳懷忠等人,亦是有點兒接受不了。原本以為,總要有一個過程,不料就是眨眼之間,就是連殺數人,鮮血流了一地都是,幾顆人頭也全被直衛們笑嘻嘻的拎在手裡,一顆顆人頭在手中直晃,而且,還正在往下滴著鮮血。
張佳木卻並不怎麼看這引起直衛殺人,他只是看著一群驚呆的人,自然,剛剛和張佳木對答的一群小兵,也是全部面色慘白,身體瑟瑟發抖。
這些百戶和總旗官,都是當地的地主軍頭,小兵們世代為小兵,他們就是世代為百戶,掌握著土地和相當的打手,軍戶的生殺予奪其實就是掌握在他們手中。因著這麼一群小兵,把這些人壞了性命,不知道將來會不會遭人報復,這自然也是這群士兵的第一想法了。
“我不是好殺之人,”張佳木對著他們道:“人生便是苦楚,要受多少罪,才能從小兒成長,父母精血和心力苦力,費了多少,才養大成人。所以,人命至貴,無端殺伐太盛者,濫用權柄殺人者,豈能沒有報應?”
話說的很直白,眾人都是凜然,不過自然也有人不服,幾顆血淋淋的人頭在場,現在說這種話,未免也叫人覺得太過虛偽了一些。
“可能會有人覺得我虛偽,”張佳木繼續道:“人頭在這裡,怎麼說這種話?豈不知,我殺人,便是因為人之至貴,就因為這樣,才不得不殺他們。適才我過來,看眼前這些軍士,哪一個不是面黃肌瘦?帶得一些錢,被你們搜刮的乾乾淨淨,吃的是豬狗食,乾的是牛馬活。我人雖不至,也是知道,沒有賄賂就會被列入班軍京操,同樣,沒有賄賂,就會久留京師,一直到勞累而死,或是半死不活的時候,才會有幸返鄉。都是人生父母所養,這般殘忍苛刻,哪有人心,哪有人性?此輩不誅,國家設刑法何用”
他說的正是眼前所有軍士們的苦楚之處,一條條一樁樁,都是各人心底裡最苦的地方,一席話說完,卻是有不少軍士淚若雨下,想想自家苦楚,自是怎麼忍也忍不住。
班軍京操,實在已經是一種惡政,是使得不少軍戶家庭破產的大惡政。而且,對國防也完全沒有用處,就是把一群軍戶調入京師,充當勞役使用罷了。
“我不服”
周千戶知道,雖然是暫且保住性命,不過,以他在本衛千戶的惡行,包括強逼軍戶種地,剋扣糧餉、軍服布匹,甚至有逼死人命等情事,一旦查出,性命也是必然不保。
當下橫下一條心來,叫道:“太保,不能專門對付我們武官,你也是武官出身,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去看看那些匠戶,咱們這裡好歹有口飯吃,那裡有時候就餓著做事,匠戶比軍戶又差遠了,工部的人哪裡把他們當人看?況且這裡也是工部的首尾,怪在我們頭上,我是頭一個就不服。”
適才一路行來,也是看到不少匠人,果然是豬狗一般。而且,和軍戶不同,軍戶好歹還有一口飽飯吃,而且一般也不會受人欺凌。
匠戶卻不同,是個人就能欺負他們,要打要罵,都是隨意的很。
“拉下去吧。”
張佳木懶得理會,指著不遠處一個騎馬的官員,問道:“這人是誰?”
“巧了。”李成桂是事先做過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