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空空兒,不過,也頗有空空兒之風。”張佳木一笑,將一封密報往桌上一擱,向著正在沉思中的年錫之笑道:“你來瞧瞧吧,這可是你至交好友幹出來的事。”
“哦?是徐年兄?”年錫之和徐穆塵算是生死相托的死友,所以張佳木一說,年錫之又驚又喜,站起身來,先躬身一禮,算是告不恭之罪,然後才雙手捧起致書,細細觀閱起來。
這一封書信似乎真的十分精采,年錫之一邊看,一邊也是眉飛色舞,雖然不敢如張佳木那樣拍桌,不過,看臉上的神情,也是差之不多。
“究竟是什麼啊?”王英知道自己不該多問,不過看到幾人如此,還是忍不住開口發問。
“徐穆塵已經是吾之千里駒了。”張佳木笑吟吟的道:“他勇斬貪墨不法的都指揮劉海……嗯,你們看這一段:凌晨時分,我們十一人從外牆翻入。”
說到這,王勇插話道:“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翻牆而入?我雖不知道是做什麼,不過,我想天快亮了,下人起身的早,總比半夜風險要來的大吧?”
“不然。”張佳木搖頭道:“他們選的時間正好,天色未亮,就算是奴僕,也知道一會起身就是辛苦的勞作,誰不願賴在床上多呆一會兒?雖然睡的不沉,但院中寂寂無人,而天色濛濛發亮之時,做起事來也方便的多了。”
“正是這個道理。”年錫之看著信,笑道:“我繼續唸吧:劉海狡計多端,就是宅院也修的高大巍峨,四角都有望樓,我等翻牆而過的時候,角樓上還隱約有人咳嗽的聲響。不過,站了一夜的班,在此天色似明非明,似暗非暗之時,可能也過於疲憊,就算聽到一些聲響,也是不願起身檢視。我等事先早就知劉海所居,這是一座三進的大宅,房舍並不多,勝在園林廣茂,我們進去之後,緣竹林小徑一直向前,眾人皆布裹住頭面,但行進之時,仍然為萬株修竹所驚豔矣。”
說到這,年錫之不覺一笑,只道:“徐年兄雖然在外奔走,不過,隱約間還是有點書生故態。”
“誠然。”王增雖然在心裡驚疑著,適才張佳木所說,誅殺貪官大吏,他心中大是起疑。這會聽得他們念信,腦海中只在思索這劉海是誰,下意識回答了一句之後,才是突然想起:“劉海這廝,似乎是祖父在遼東擊兀良合時的舊部?曾率千人突入敵陣,以勇力連誅數十兀良哈精騎,使得士氣大振,如此這般,才有祖父擊破兀良哈的記錄。嗯,此役過後,祖父到南京當兵部尚書,劉海就升任福建都司,後來聽說在剿滅葉宗留一役中受傷甚重,曾經寫書子來和祖父訴冤,後來就不大知道訊息了。”
他看著張佳木和念信的年錫之,還有聽的起勁的王勇等人,心中只是在想:“堂堂二品大員,怎麼錦衣衛的人說殺便殺,這成何體統,視國法何在?”
心中雖然如是想,但王增現在已經知道,有些話不必說,也不能說。
只是,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張佳木,卻不注意,張佳木也正在瞧他,兩個人視線相交,王增先是一笑,張佳木亦是笑了一笑,笑畢之後,張佳木目光轉向年錫之,王增微微點頭,知道這是提醒自己專門聽念信。
“……劉海居處在大屋內的堂房一側,三間精舍,外有三四個值夜計程車卒,全是福建都司下管的軍士,整個宅中,軍士有數十人,都是劉海私自佔役,以為自己所用。再有,此地礦洞,農田,劉海佔用軍戶約兩三千人,職以為,僅憑此點,此人就已經罪該萬死。”
“不錯,罪該萬死”王勇聽的大怒,插嘴道:“我一個指揮僉事,府軍前衛的御前帶刀官,年俸不到二百石,還經常會折支,剋扣,每年到手不過三分之一,雖然位列高官,但要制官服,坐車,僱傭僕役,開銷很大,有時候都感覺入不敷出,劉海這個混賬,居然役使數千軍士為他營運生髮,還擅開礦洞,簡直應該將他家族誅才是。”
“嗯,此議甚公,就算不族誅,也該男子流放邊塞,女子交官發賣才是。”任怨以憨厚老實聞名,但說起話來,也是殺氣騰騰。
這倒也不能怪他們,當時的法律便是如此,一人犯罪,往往就會連累整個家族,所以家族必須團結,也容不易那些異見份子。因為一個人闖禍的話,往往就不是自己一個人能承擔的,所以私刑和宗族法盛行,宗族常會自己處死不肖子,就是為了避禍免禍,而越是封閉落後的地方,宗族勢力就越強,就是此理了。
“不要吵,”張佳木欠起身來,笑道:“最精采的地方還不曾說到,你們到一個兩個吵的不行,我聽的可要煩死了。”
他雖然和這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