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躲在了十幾步以外,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震感。不少人都挖了挖耳朵,看看耳屎震下來多少,小丫頭子們都是花容失色,一個個嚇的直往後縮,原本就已經很遠了,看看這種勁頭,各人都是覺得,還是躲的再遠一些才安全。
適才傳話的長班也是面無人色,他在石府已經幾十年,倒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情形。只見石亨大步流星從內室出來,開啟外廳的窗子,四周看了看,見到他們這些人果然站在十餘步外,石亨公爺眼神凌厲的看了大家一眼,又是連連擺手。
所有的石府下人都是屁滾尿流,大家又是一起退了好些步才止住腳。
“好厲害,好厲害。”石亨的貼身長隨喘著粗氣,想道:“這一回聽不著可真是太虧了,真不知道是說的什麼,他孃的,老子真的好奇死了,今天的事,實在是太驚心動魄了”
第386章 謊言
“你是說?”石亨喘著粗氣,就象是十八歲那年剛搞完十個八個小姑娘那麼喘,聽的曹欽好生難受,恨不得立刻就把石亨的嘴堵上。
等他一問,曹欽立刻飛快地道:“是的,仁宗皇帝是被人害死的。”
“誰,誰敢如此大膽?弒君的事也敢做出來,誅他的九族,不,誅十族,再挫骨揚灰,也不能平其重罪。”
“石公慎言。”曹欽一副安然的樣子,坐在椅中,翹著腳,好整以暇地道:“謀害仁宗皇帝的,是宣宗皇帝。”
這一回石亨卻是喊不出來了,他雙目盡赤,雙手也握成拳,喉嚨裡格格有聲,半響過後,也是發出一些不似人類的聲響,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也不知道他的話意是什麼。
“唉,我知道石公你要說什麼。”
曹欽用同情的眼光看向石亨,攤手道:“頭一回聽人說起來時,我也是這樣,”他安慰石亨道:“不必急,慢慢在腦子裡想,嗯,就當在想不相關的事,慢慢就好了。”
……
石亨在他的安撫下終於平靜了下來,不過用時良久,從外間花廳看出去,天已經黑的透了,石府下人不敢靠近來,更加不敢過來點燈,天井裡頭還有紅色的殘陽照亮,下人們已經用懸杆在掛著絲料宮燈,或是點燃那些固定好的戳燈,至於房內的燈燭卻是無人敢進來點亮,所以整個房間還是黑漆漆的一片。
就在這黑乎乎的房間之中,石亨低沉著嗓子向著曹欽道:“曹世兄,今日所說,一定要給老夫一個交待。”
他的聲音轉為凌厲:“不然的話,老夫拼著被責,今天也要留你在這裡”
“放心,”曹欽仍然是那種大大咧咧的樣子,他看著石亨,眼神亦是凌利非常:“這等話,要是沒有把握,我敢亂說嗎?”
“好,你慢慢說吧。”
“這個秘密,也是我阿翁無意中發覺的。”
他的阿翁,當然就是過繼的叔父曹吉祥。曹吉祥是在仁宗年間進宮,並且和王振一起被賞識,後來宣廟即位為帝,他們都境遇一般,曹吉祥看出來王振必定不會是池中之物,發達是遲早的事,所以拼命巴結,兩人就是在宣德年間結成了政治同盟,王振是老大,曹吉祥是小弟。
與此同時,劉用誠,蔣安等輩,也是在宣德年間投靠的王振。
這些人為什麼會認為王振一定會大用,其實也很簡單,王振雖然不得宣廟的寵,卻是在仁宗在位時進的宮,原本是一個儒學教授,不光光是識幾個字那麼簡單,而是一個正兒八經的飽學之士。
因為犯罪被宮刑入宮,王振倒也沒有抱怨君王,而是一心一意想效力皇家,一樣可以做一番事業出來。
但仁宗死的早,王振一腔報負,但在宣德年間卻用不上,因為宣宗不喜歡仁宗舊人,對王振之流,都是疏遠的很,並不喜歡任用。
當然,並不是宣宗不喜歡宦官,事實上,太祖對宦官抑制甚嚴,而太宗年間就對宦官非常信任,遍佈全國的鎮守太監,就是明證。
下西洋,徵安南,都是用太監主理其事,作用不小,幾個大宦官都很爭氣。
仁宗年頭短,宣德年間時,大明皇帝已經決定用宦官的勢力來控制外朝。這種事,收發於心,也只有國初幾個手腕能力超出常人之外的帝王能行得。
後人總是說大明宦官為禍,其實明朝的宦官真的就是一種工具。當然,它為禍時確實為禍不淺,殘害生民,禍亂政務的事也不是沒有。但真正的大權,從來就是在皇帝手中的。明的大宦官,不論多麼風光有權,只要一紙詔令,立刻就被拿捕,就如捉一條狗一般輕鬆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