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多瞧瞧就知道了。”
其實說穿了,一點也不復雜。
土地是一樣的土地,京郊一帶,現在已經被權貴勳戚,包括皇家在內瓜分一空,大家都坐擁良田享樂無度,各家的田地有多有少,權勢越高的,土地也就多些,但張佳木的土地並不是最多,收成卻是各家最高,不少人以為是了不起的秘密,派人來看了,張佳木也從不瞞騙欺隱,反而交待下來,各莊的莊頭執事,只要有人來打聽是怎麼肥的田,種的地,包括與佃農是怎麼分成,小租、雞、豬、菜地等等怎麼細分,各莊頭執事佔多少股子,都叫人一五一十的傳授了去。
別的事,還猶可保密,種地的事,怎麼種,怎麼弄的好,張佳木卻是巴不得人人都知道才好,恨不得用佈告而廣而告之,有人來上門學,對他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事。
而且,事實也簡單的很。
不外乎是選種,深耕,頭前這兩步要做好了。再後是挖井、引水渠等水利工作要做到位,做好了。
再然後,則就是積肥,可以用養豬、雞、鴨等辦法,當然,要圈養。還有,要緊的是大量挖砌魚塘,積攢魚泥。
江南的地高產,就是因為挖出塘泥來就是上佳的天然肥料,再加上水利充足,人再不懶,肥料足,哪有不高產的道理?
事實上,中國人就是天生的農耕民族,有一塊地就想著要種點兒什麼,哪怕就是後世物質極為豐富的時代,也是如此。有一塊地,再有水,有肥,想教中國人不種地,不種好地,也是一件極為為難的事了。
陝北和代北那裡,就是因為高原缺水,又沒有河泥,所以畝產只是江南的十分之一,有時候連十分之一也不到,人真是苦極了。
用張佳木的法子來積肥,引水,雖然不能徹底改變一地的生態環境,但大約能做到增產增收,這還是有把握的。
這些話,要是沒有實績在前,說出來人不當回事。事實上,中國單戶的農民如果是有自己的耕地,侍弄起來極為精心。如果種的是官田,或是給人當佃工的話,那可就沒準了。而且,田主不發話,底下人也不能亂弄,張佳木這裡能成事,是因為農莊制度,所有的地是他的,人也是他的,他可以搞集團化工業流程式的種地法,節省成本,高產高效。
至於那些權貴勳戚們來尋高產增長的辦法,張佳木自然樂意傳授。
他們的收入增加,也就是這個龐大帝國的實力增加。況且,勳戚貴人們的收入增多了,也能待出力的佃戶們好些,這樣,這個帝國統治的基石,也就能更牢靠一些兒了。
“大人胸襟廣闊,”徐穆塵聽到這兒,敬服道:“其實文人總覺得武人只求富貴,只有讀書人才胸懷天下,救世濟民。其實,這是無知的自負,愚蠢之極。也因為這種偏見,生了多少意氣出來。其實,盛唐之時的制度最好,邊將成功者則能入朝為相,朝中宰相也可出為節度大帥,允文允武,文武並重而不分,這才最好。”
明明說的是種地,他卻扯到文武之分上來,但張佳木極為讚賞的看一眼徐穆塵,誇道:“你確實說對了,我的意思就是,武夫一樣能做經世致用之學,並不是文官才能在這種事上出風頭。”
“還有,”他緊接著道:“我做生意,總有人說我與民爭利,說東說西的,很多不好聽的廢話。倒是這裡,任是再挑剔的人也不能說我種地種的好也有錯?坦白說,我現在還算年輕,將來也不知道能做多少事。但如果能在直隸、山東、河南、山西、陝西這幾個省推廣開我種地的法子,叫畝產能上得去,百姓日子好過一些,我這一生,也算真真切切做成了一件事,將來閉眼之時,也不枉來這裡走一遭了。”
他激動之時,說話頗為不妥,不是“來世上”而是說“來這裡”,好在,徐穆塵也是滿腹心事,並沒有注意到詞語音意思的不同,他只是向著張佳木憂心忡忡的道:“大人,收成再高,怕百姓也未必能過好日子。”
“怎麼說?”
“宦官,貪官、豪強、劣紳。”
“倒沒有這麼絕望罷?”
“大人”徐穆塵加強語調,冷然道:“從天順元年到現在,各地起義數百起,過萬人以上的就有數起。陝西的王斌,燒了棧道,盤踞關中,調集了三萬多官兵,馬步並用,這才把他給彈壓下去。我去查過他起義的原因,川中富庶的很,但田租叫田主收到八成左右,有的甚至是九成,少收的也有五六成,百姓一年辛苦,全是給他人效力,自己家裡只能是小春時多賣些力氣,做雜活,砍柴,打短工,種些菜去賣,換得雜糧,比如小米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