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趁著現在國力還強,人心也沒有徹底毀壞時來著手,比以後再來做這些事,要強的多。”
“是的,是的”徐穆塵大為感佩,他道:“大人一語中的,學生就是這個意思了。”
“那麼,你來說說是哪三大隱憂。”
“是”
徐穆塵想了一想,便又亢聲道:“第一大隱憂,則是適才說起來的土地兼併。大人,遠處不說,京畿這裡你也曉得,兼併已經越演越烈了。石亨和曹吉祥門下幾千武官,各人都出來跑馬圈地,每人名下多則數萬畝,少也有幾百畝,阡陌成片,都已經盡落權貴之手。再有,皇家也開始圈地,大人幾次給皇太子獻地,皇上都很高興。試問:皇帝都是這樣,如何能抑制兼併?”
“這……”張佳木沉吟了一下,覺得也無法替朱祈鎮來解釋這一件事。他也算是局中人了,知道皇帝有時候也真的是手頭窘迫,內承運庫有時候也真沒錢。幾次三番的連在京武官的工資都開不出來,皇帝也是想多設法弄點私房錢。但這個理由也不能成其理由,所以想了一想,乾脆不解釋了
他又問道:“那麼,第二是什麼?”
“第二麼,就是邊防”
“邊防似乎還好?大同石彪雖然不是什麼良將,但防禦備邊還夠格。你大約還不知道,陳逵都督因為在延綏擊敗保喇已經積功封爵,遼東一帶,兀良哈雖然入邊,但動靜連保喇也不如呢,我看,邊防這一條,不算什麼大患吧?”
“大人,”徐穆塵冷笑道:“我看大人見識也不至於看不出來吧?”
第406章 盛衰
“怎麼?”
“現在只是韃靼內亂,等他們有新汗王,就是咱們北邊吃緊的時候了。這還不算,棄大寧給兀良哈,是太宗皇帝手裡的痛事,也不提了。前一陣,永昌、甘州的官兵被北虜打的大敗,所幸涼州都督毛忠還算厲害,頂住了這個浪頭。現在,北虜有議和之意,而且已經在暗中接觸,如果允了北虜的求和,那麼,就會允他們從蘭縣入貢”
“什麼?”張佳木大為吃驚,怒道:“誰說的?”
“此事還只是風傳,”徐穆塵仍然是平靜如常,只道:“學生聽人說起時,也甚為吃驚。但是,大人試想一下,如果保喇從此入貢,以皇上的性子,是不是會允他們從蘭縣入貢?”
“這,”張佳木遲疑了一下,終道:“大約會允。”
“一定會允”徐穆塵語氣中的鄙夷之意藏都藏不住,大聲道:“從蘭縣入貢,和大同入貢能比麼?大同士馬為天下精銳所在,官兵帶甲十幾萬,步騎火器俱全,韃子進來了,看著也怕,豈能為禍?蘭縣那裡,是什麼地方?一路進來,燒殺搶掠地方官想管亦管不成,豈不是放開門戶,由人深入?”
“這也不算什麼”張佳木代徐穆塵說道:“蘭縣是河套的入口”
“是的”
徐穆寺索性站起身來,幾乎是用吼的語調大聲道:“蘭縣乃是河套的入口。河套那裡,是我太祖高皇帝不知道費了多少心血,拋灑了多少漢家兒郎的熱血性命才從蒙古人手裡搶了回來。自從宋人失了河套,咱們受了多少屈辱,那裡水草肥美,便於放牧,耕作也肥沃,這樣千里寶地,要是允了北虜從那裡入貢,每次來幾千,年年入貢,不要十年,河套就不復為漢家所有了”
“確實,誠然。”張佳木也大為激越,只道:“有此事,我一定會大力反對。”
“就怕朝臣為了儘快建功,以大人一人之力,敵的過滿朝文武麼?”徐穆塵冷然道:“皇上的性子,也是怕事,多事不如少事的心思。他復位之後,最擔心的就是權位是否保的住,別的事,是一律不理的。”
說到這,徐穆塵的臉色轉為沉痛,只道:“這就是第三了,官風。”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張佳木慨然道:“皇上覆位,連皇弟也殺了,不是我,于謙範廣也難遭毒手。有我在,還有一點風骨的大臣保了下來,比如陳逵和耿九老之輩。當然,還有年富這個兵部尚書。”
“但亦不多了”徐穆塵道:“六部之中,吏部王老尚書也退下來了,胡尚書亦告了老,靖遠伯已經被排擠的不問外事,除了一個年富,六部尚書都是些什麼人”
“李賢和彭時還不壞。”
“是的,”這一點徐穆塵也是認同,不過,他還是冷笑道:“彭時號稱是正人,不過也不能和以往的大臣比操守了。於少保在京時,大家的湯餅會就只是湯餅,請次客,所費不到十金。前一陣子,彭時給小兒做湯餅會,所費不下百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