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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夢中的驚悸恐懼:他竟在燕兒面前暴露出他的軟弱和驚恐!

這是不可原諒的,這是不可忍受的!

他,堂堂大唐天子;他,向以勇氣自負的昂藏七尺男兒,竟然在燕兒面前因一個虛幻的噩夢而失態地尖叫、流淚!

奇恥大辱啊!

他緊緊地咬著錦被,以抑止住自己再尖叫出來,但眼中的淚水卻無論如何怎麼也不聽使喚,一個勁的只是往外湧。

燕兒舉起手,拿衣袖擦去他額上的虛汗,問:“你做噩夢了嗎?夢見什麼這樣可怕?”

李世民索性連眼睛都閉上了。他怎能跟她說出夢裡的情景?他已經夠丟臉啦!還要被她窺見他內心的脆弱和驚懼?不,決不!

燕兒見他這副神情,暗暗嘆了口氣,道:“你不肯說就算了!”背靠著牆,雙手抱膝,默默的看著窗紙由黑而灰、由灰而白,直到雄雞高唱、東方放紅。

第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夜。

夜色沉沉,卻似有千萬種聲音在響:火焰燒灼著房屋的畢剝聲,磚瓦木頭跌落在地的聲音,嬰孩的哭叫聲,人群的驚叫聲……

李世民只覺自己就站在那熊熊燒著的屋子外,清清楚楚看到吉兒抱著哭喊不休的孩子,滿面血汙的站在大火的中心。他一把抓著她的手腕,用力往外拉。豈料不知怎的,吉兒竟突然變作了李建成,左胸處還插著那支鏃頭洞穿而出的箭,還是雙眼圓睜、死不瞑目的那副令他見了便從心底升騰起一股懼意的樣子。他大駭之下急忙要抽回自己的手,李建成卻已手一翻緊緊扣住他的腕根,用力往火屋裡拉。他竭力要穩住身子,卻聽得背後響起李元吉桀桀的怪笑聲:“進去受死吧!”一雙冰冷的手在他背上狠狠一推。他身不由己的便雙腳離地,直往那正燒得猛惡的烈火中心跌進去。他感到灼熱的火舌已舔到他面上來,忍不住大聲的尖叫、尖叫、尖叫……

“世民,世民,你怎麼了?快醒醒!”李世民覺得有人在用力地搖他的肩膀,那烈火、吉兒、鬼怪什麼的忽都煙消雲散,飛在半空的身子卻還在往下急墮。他本能的雙手往下一撐,卻已馬上抵在堅實的床上,一虛一實間不覺出了一身冷汗。他猛然醒覺這又是一場噩夢,急忙睜眼,抬頭卻見燕兒正俯身看著自己。

這時他腦中猶殘存著李建成獰笑的面孔、李元吉陰冷的笑聲和那似要吞噬一切的熊熊烈火。到此境地,他已驚嚇得連昨夜的羞恥之心都蕩然無存了,尖叫著便一頭撲進燕兒懷中,一手緊緊扯著她的衣襟,另一手用盡全力的攥著她的手腕,似乎噩夢中的李建成還在執著他的手往火里拉,只要他抓著她的手腕就能倖免於難似的。

他五指緊緊的捉著燕兒的手,便似一個鐵圈牢牢的套在她腕上,還在不斷的收緊。燕兒痛得忍不住也尖叫出來:“放手,放手!你要捏斷我的手啦!”說著伸出另一隻手要去扳開他的手指。但李世民此時已跡近瘋狂,用的是無情力,燕兒畢竟是個女子,力氣上哪裡比得上他?她竭盡平生之力連扳數下,都如蜻蜒撼石一般紋風不動,給他捏著的地方漸漸的腫起一圈淤血,手掌處卻因血流不進去而現出青紫之色,一片冰冷,似乎就要失去知覺了。

燕兒知道自己決計扳不開他的手,只有先將他安撫下來,消去他心中的驚懼,讓他自己主動放手,才是辦法。於是她另一手輕輕撫拍著他背上,口中安慰道:“別怕,別怕,只是發夢而已!”

李世民尖叫了一會兒,嗓子火辣辣的痛,全身冷汗淋漓、疲乏無力,終於止住了叫聲。又聽得燕兒柔聲相慰,神志慢慢的清醒過來,但仍是埋首在她溫暖的懷中,啜泣良久。

燕兒見他已稍稍平靜,感到他捏著自己手腕的勁道也沒開始時那樣狠了,這才輕輕掰開他的手指,只覺他手心汗津津的猶如剛從水中撈出來。

她一邊撫摸著自己的手腕,以疏通閉塞了太久的血脈,一邊低聲問:“你做噩夢了嗎?夢見什麼這樣可怕?”

李世民猛的從她懷中抬起頭來,慘淡的月色下只見冷汗混著熱淚流滿他面上,臉色又青又白,有如鬼魅。他咬牙道:“我不說,我不說!厲鬼找上我啦!但是我不說!”說著反身撲在床上,面孔埋在枕上,仍是抽噎不止。

燕兒又是暗暗嘆了口氣,道:“你不肯說就算了!”背靠著牆,雙手抱膝,默默的看著窗紙由黑而灰、由灰而白,直到雄雞高唱、東方放紅。

第二夜就這麼過去了。

第三夜。

夜色沉沉,卻似有千萬種聲音在響:火焰燒灼著房屋的畢剝聲,磚瓦木頭跌落